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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心里惦念着这件事,余棠晚上也没睡太熟,手机里订的闹钟没有用上。她在两点左右的时候自己醒了过来,然后轻声轻脚地摸进了段汀栖的卧室。
这其实还是她第一次进来,之前没有理由也不怎么方便——这次其实也没得到同意,算是做贼就是了。
主卧比次卧大一点,但也有限,不大的空间都充斥着余棠熟悉的澳梅香,好闻又柔和,窗户是靠北,这会儿有淡淡的月光流进来。
段汀栖把自己卷在一窝蚕丝被里,看起来熟得很熟,无知无觉。余棠静悄悄在床边蹲下,伸出去探她额头温度的手却忍不住在空中顿了顿。
段汀栖是个五官很立体的人,眼窝尤其深,应该是遗传了段老爷子。段老爷子不仅眼窝深,双眼皮儿也比段汀栖还要好看。余棠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一直在这两个人脸上找相同。
现在想起来还有点蠢,但隔代遗传不是没有道理的——其实她现在想到这么多,无非就是这会儿静静看着的时候……觉着段汀栖长得有点好看。
有一张安静睡着时很温柔的脸。
没有耽搁太久,余棠收回视线,手背落到段汀栖额头上挨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烧,只是鼻子也还没通气,这会儿微微张着嘴,用嘴呼吸——
余棠第二次把目光收回来,又从被子里掏出她的手,试了试温度,不凉,还有点暖和,看来还睡得可以。把段汀栖的手小心放回去,又往上拉了拉被沿儿后,余棠起身,悄然退了出去。
但她转身的时候,忽然在夜色中扫到床头另一边的柜子上好像放着一盆花,小小的一盆,并不大,但看轮廓很精致。
余棠又悄无声息地走近,近距离端详了一会儿——是一盆玻璃海棠。
这个人,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在卧室悄悄养了一盆海棠花。
夜色静谧温柔,又站在床边静静偏头看了段汀栖一会儿后,余棠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抚了抚,然后了无痕迹地退出了屋子——她还特意从外面给翘了一次的门上了反锁,堪称“溜门儿撬锁”的大师级工艺典范。
所以饶是段汀栖长了八个心眼儿,也没想到余棠能把三百六十行熟悉到这个份儿上。她第二天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起来检查了一下门——竟然还反锁的好好的。
小段总凝视了那个门锁两秒,又返回到根本没有锁,还微微开了小半扇的窗户边——窗户还是这个窗户,开这么多还是开了这么多,跟她昨晚标记的刻度线完美契合,窗台放着的玻璃鱼缸也没有挪动过的痕迹。
所以在她没默认一起睡后,余棠就真的一晚没关心她了。
面无表情地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后,段汀栖返回了一个镂空木架前,从上面取下了卡好的摄像机。
还拍什么拍,根本都没进来看过她,完全感受不到重视。
生气值像股票的红线一路飙升,最终在洗漱收拾好后达到了巅峰——也可能是感冒让内心戏变得更多。总之段汀栖从卧室出来后,装作没有看到余棠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影,径直就走出门了。
人生前三十年都被捧着长大的小段总一时受不了这“委屈”,也愤而“离家出走”了,竟然在行为上步了苏永焱那个二逼的后尘。
“……”余棠一脸意外,但还没等她缕清个大概,林姨就打来了电话,含蓄地询问了两句她今天忙不忙,这会儿又在哪里的话。余棠这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言不发就出走的小段总……可能也没走太远,而是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回“娘家”了。
自从她们在一起……或者说领了证之后,余棠都很“敬业”,每次回段老爷子那里,都是和段汀栖一起的。再加上段汀栖平时比较忙,所以不存在她能回去而余棠没时间的情况,今天这一出,别说林姨……其实她自己也不是很懂。
两个人因为信息交流上的不对等,导致小段总单方面生了场驴唇不对马嘴的气。
但开车过去的路上,余棠其实就已经想明白了,她没什么盲区,所以又气又笑,而站在段汀栖的角度……如果是真被喜欢的人这样对待,那确实是有点委屈。无所谓矫情不矫情,女孩子都有这个权利——哪怕三十岁了,这种可爱的女人也应该被捧在手心。
余棠想着想着,脸上无意识浮起笑,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特意绕弯,拐到平时常去的甜品店买了段汀栖爱吃的红丝绒蛋糕,两个。
她下车的时候,江鲤刚好打了个电话过来,听起来声音很心累,余棠关上车门问:“怎么了,人没找着?”
“那臭小子是三更半夜走的,谁大晚上的不睡觉,还看着路上走过了谁谁谁啊。”江鲤不耐烦地啧了声:“而且方圆两公里的片区我都搜罗过了,连个影子都没摸着。这就说明他是铁了心的不想被找着,所以还故意避着监控走了一段。”
“那你找我干什么?我又没养狗。”余棠看了眼面前快到的别墅,走慢了一些。
江鲤在那边独自沧桑:“我不是找你,就是你知道吧,查监控这种事,超过这一片就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私自搞是可以,但可能到时候会比较麻烦,所以我想看看那个……你家领导方不方便搭个手,有没有什么正规的门道啊?”
“……”余棠看了眼手里的蛋糕,心想领导还没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