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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棠低眼把香蕉皮扔进了垃圾筐,轻声说:“段汀栖,我想回家里看看。”
段汀栖顿了一下,瞬间就反应过来她说的“家”不会是她们那个什么三室一厅,也不会是段老爷子那里,但还是沉默了一下后,手轻轻搭到余棠肩上,低头问:“哪个家?”
“以前的家。”余棠怪配合地讲究了一下语言艺术,然后主动捞起段汀栖的手指揉了揉,“你陪我一起。”
第66章 不解风情
林西陵也不知道段汀栖这么一天搞得花里胡哨的到底能不能行,但她确实看在“真金白银”堆起的友谊的份儿上,昧着良心替她干起了兜事儿的活——这几天不仅每天装模作样地叮嘱余棠一大堆并不要紧的事项,还要动不动借查房的名义来查个岗。
据说余棠这人可能会想跑就跑了。
结果呈现了两天的岁月静好之后——今天这人还真没了!
林西陵刚一脚踏进病房,立马就气急败坏地冲了出来:“她一个人吊着条蚕蛹腿根本就不可能跑动,赶紧调监控,看看人是被谁偷走了!”
“……”跟在她身后的卢为身边掀起一阵繁忙的旋风,感觉这话怎么听怎么好像在指江鲤。
“可能就是下楼活动活动,你别急林老师。”卢为戛然一转身,跟上了风风火火的林西陵。
林西陵:“怎么能不急,你段老师今天特意叮嘱了让我在她出去的时候帮忙盯着点儿!”
卢为:“……”
五分钟后,监控室。
“哦,原来是你段老师自己偷走的啊。”林西陵一副没啥大事儿,地球和平了的样子,转身撩起门帘,“走吧,回去值班儿。”
卢为:“……段老师自己把人往外偷就行么?”
林西陵漫不经心扫了眼走廊玻璃窗外的冬柳:“要不然呢,这不主治医生都同意了,完全合情合理合规章,而且这医院还有谁比你段老师医术好。”
“……”卢为再一次感觉到了段汀栖这个人平时分外低调的嚣张,但是,“姜院长的医术比段老师好。”
“但是姜院长也不能跑来给余棠当住院医师啊。”林西陵双手插着兜,十分闲散,“小卢同学,多为自己操点儿心吧,明天就考核了呐……”
卢为点头,怪认真问:“所以您提前准备的问题是什么?”
林西陵诧异地一看她:“……你这孩子,怎么净想着走后门儿呢。”
……
天色愈暗,雪花簌簌打着旋儿,下得有声有色。
段汀栖在千秋桥前停下车,开门迈腿一气呵成,两步就绕到了余棠那一侧,然后弯腰,三两下在身边展好了一台洋气的轮椅——轮子是夜光的,稳中带骚。
余棠无言以对地偏头往外瞟了眼,然后相当自觉地朝已经严严实实站车门前的人伸出手,轻轻环住了她脖子。
段汀栖笑着弯腰抱她,不忘油嘴滑舌一句:“今天还怪主动的。”
余棠一眨眼,在凌空的时候笑而不语,直到坐上轮椅了,才好像闲聊一样地透过雪花,望着不远处的门楣说:“我记着我刚才一直就没给你指过路吧,你倒还挺熟门熟道儿的。”
在后面推轮椅的段汀栖顿时睫毛一垂,厚脸皮地静立了两秒后,装作没听到。
余棠好像早就事先预料到了她的反应,头往后偏了个微妙的弧度,眼角要撩不撩地一掀,顿时酿出一点不怀好意的笑:“你不趁机贫两句了,我这会儿等着听呢。”
段汀栖后知后觉地被她将完一军,才伸手一盖余棠眼睛,摆出一副相当正人君子的模样:“宝贝儿,这会儿别瞎撩了,我可不想老了躺摇椅上回忆的时候,还要被说……当时是趁机欺负你。”她故作声势地在余棠的瘸腿上一滑。
余棠虽然安安静静没开腔了,但脸上若有似无的笑在夜光轮胎红绿乱闪的映照下,竟然无端显露出了几分特殊的柔软和暖和。
段汀栖悄不作声地低眼打量了她的侧脸一会儿,才从中咂摸出了几分好似雪花一样清甜的味道。
余棠这人有时候,真有一点像披着柔软皮毛的白色狐狸,让人分外想碰碰她,摸一摸。
沿着雪白的路面滑过两道长长的轮胎褶印后,一枚钥匙被举到了段汀栖眼前,余棠仰头看着面前的大铜门,轻声说:“你开吧。”
“你从哪儿摸出来的。”段汀栖抬手接过,有些好奇地在余棠周身扫了一眼。这人每天看着都在她眼皮儿底下乖乖待着,这种小物件怎么说掏出来就能掏出来。
“本来就在那儿放着。”余棠伸手往上,一指门梁上的一个小缝隙,眼睛有点弯,“我刚才取的时候你还忙着瞧我脸,自然没发现——话说,小段总,好看吗?”
段汀栖乐了,不由分说地捏了两下她的脸,然后尽量细致观察了一下脚底面前的一些小细节后,才用余棠亲手递的钥匙开了门。
安安静静的小院子一切如故,就是青石板的地砖上都铺上了一层白雪,均匀又细密,看起来并无人踏足,只有缝隙里的几颗青草还在倔强地往外钻。
“哎?我这就算有个含蓄的身份了吧……那钥匙从今以后也不用搁这儿冻着了,我就替你收着了,成吗?”段汀栖视线扫完一圈,收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垂眼开口。
余棠轻声笑了下,视线从那株落雪的海棠平挪一百八十度,开门见山地瞧着段汀栖:“老实说,那天搁那儿烧纸的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