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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端当时或许是还没有完全清醒,又或许是说不出话,总之孟羡舒没有听到她的回答。
但是实际上,那天的宋端戴着氧气面罩用气声跟江鲤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不是我。”
第二句是:“我谁都对不起。”
江鲤有些干巴巴地接过了孟羡舒递的奶球糖,方才拽得二五八丈高的火气瞬间就没了,乖乖跟她坐到一块儿。
其实站在孟羡舒的角度,心里感觉是有点奇妙的——她总感觉不管余棠跟江鲤有没有成人,她在这两个人面前的心态总是老的,好像在面对什么永远长不大的女儿。
非常诡异。
也不知道宋端平时有没有这个感觉……孟羡舒恍然一抬眼,为下意识想起的人抿了抿唇,偏头问江鲤:“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你心里有没有数,认识那个女孩子么?”
江鲤有些烦躁地低头,嘴里的糖缭乱地拨来拨去,“能猜个大概吧,我是不认识,但阿棠可能是知道那个女孩子的,跟……跟她十年前死的那些叔伯中的谁有关。”她想了想,“估计段汀栖也是知道的,这两个人应该已经心里有数了。”
“但是阿棠估计也没想到那姑娘会忽然来这么一出,只想着救她了。”江鲤忽然低声说:“我有时候其实觉着我家阿棠是朵白莲花,但转而一深想,她其实正常的很,是这世上大多数人都变得冷漠而不自知了,他们把刻薄当通透,阿棠才是真的通透。”
孟羡舒:“……”
她作为一个端语言吃饭的记者,都没法儿接江鲤的话。
江鲤转而一仰头,唱丧的表情眨眼消失,整个人换了张脸得往后一靠,闲散地说:“某些得了照顾还报复的白眼儿狼,才是绿茶婊啊。”
孟羡舒:“……”
她不知道江鲤是不是被气成愤青了,只好装作赞同她观点地戳一边不搭腔。
过了好久,在孟羡舒思来想去准备问一句:“你其实是不是喜欢……”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
当先出来的是一众护士和林西陵,林西陵表情相当轻松,甚至还有点啥事都没干,就混了一场手术费的愉悦,笑眯眯地通知外面的人:“没什么危险,你们都白坐半天。”
几个人:“……”
“瞧瞧,怎么还有病患呢。”林医生温柔地走上前质问:“你们不好好待在病房里,都跑出来干什么?赞助气运加成吗?”
……
从她身边擦过去的段汀栖面无表情,跟着手术床把林西陵撞出了三尺远。
林西陵:“……”
瞧这……这没有素质的家属,怎么还乱撒气呢。
不管怎么说,白白流了一场血的人看着是有惊无险,江鲤也不自我发散火气了,跳起来就跟了上去,然后……被段汀栖极其自然地关在了病房门外。
“……”她目瞪口呆,刚准备破口大骂,被随即退出来的护士警告了一句:“重点病房区,请不要喧哗。”
江鲤眼巴巴在门外挠着玻璃窗,探头探脑地艰难看了几眼后……灯又吧唧关了。
!!
她好气!
屋内的余棠也在骤然暗下来的环境中眨了眨眼,有些昏昏沉沉地笑了一下——
旁边小心翼翼地人这回没上床,只是轻轻侧靠在旁边,手臂搂着余棠,在她额头温柔地亲了一下。
“想睡就睡,不要操心那些闲杂人等。”段汀栖将她缠住的手慢慢包进手心,低眼轻声说:“疼就小声哼哼,我会一直守在你旁边的。”
第84章 防备
余棠其实并不困,但是陷在熟悉的怀抱和浅淡花香间,眼皮儿却自然而然顺着这句话沉了下来,慢慢闭上了眼睛。彻底睡过去前,她还轻轻往旁边的怀里偏了偏头。
段汀栖立马用了点儿力道搂了搂她。
江鲤在外面儿愤怒地挠了一会儿门,终于没劲了,不得已安分下来,她探着脑袋瞧了瞧里面安静的微光后,自顾制定了一个“明天挠花段汀栖大脸”套餐,才不乐意地转头离开了。
入夜后,麻醉的药效慢慢退了下去,余棠本来平顺的细软眉毛缓缓拧了起来,时不时又会无意识地轻轻抽口气,好像在梦里也不安稳。
段汀栖始终没有换过姿势,整整一夜,只要余棠一动,就会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拍她后背。
在医院已经待了好几天的孟羡舒也没有睡好,在ICU门口静静偏头靠了一会儿后,慢慢踱步到阳台,吹了半夜风。
深夜的棣花比白天能安静一些,但也有限,路边梧桐树的黄叶不分昼夜地旋旋飘落,楼下不时有半夜闹事来看急诊的人。
早上五点半,天边堪堪露出灰蒙蒙的时候,余棠仍旧准时醒了过来,目光扫过滴液后,无声下挪,看向了趴在床边的人。
大概是害怕碰到她刚缝线的伤口,段汀栖并没有躺在她旁边,而是蜷趴在床沿,睫毛乖乖地盖着,还不忘握了她一只手垫在脸下。
这人最近也基本没睡过几个好觉,明明金尊玉贵的,却也被陪床折腾得够呛。
有点不知道怎么还了。
余棠静静看了刚眯上的人很久,一点儿声响都没出。
昨天的挟持反水案并没有移交到市局,但是吴越知道这件事后,去了辖区的分局旁听审讯,天刚刚亮的时候才从分局派出所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