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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疼痛传来,阿裳推了戚微雨一把:“快走!”
“来都来了,不再救你一命,那得多可惜啊。”看着大门关上,戚微雨一点都没着急,她帮着阿裳止血,点了她身上几处大穴,血总算是没有咕噜咕噜往外流。
老妪坐在外面,抱着锦盒,“我要让你们,都死在这里。”
说完,她身后开出了一道石门,老妪退了出去,刚退出去不久,整个密室里便弥漫着一层薄雾,带着隐隐的花香。
戚微雨哼哼两声:“还真是挺毒的,竟然还放毒杀我们,太坏了,我觉得我江湖第一害的名头都得给她了。”
阿裳苦笑,“你为了一扇风清的绝笔,还搭上性命,值得么。”
也不知戚微雨是不是放弃了抵抗,直接就坐在地上,身体靠在铁笼上,好似在休息一般,“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是为了那绝笔?”
阿裳闭嘴没说话。
也是,寻常人哪里会为了一个春宫册而舍身救人,若不是为了那绝笔,那戚微雨便是来救她的了。
阿裳仰起头来,看着熟悉的密室,好像这些年都没有变过。
她与戚微雨相对坐着,“要是死在这里,江湖上可就少了两大恶人,怕是要庆祝好几年了。”
戚微雨看向紧闭着的大门,不太担心:“会有人来救我的。”
“那日与你在一起的姑娘?”
一向很多话的戚微雨,此时没有说话,她这般样子,也算是默认了。
她其实心里挺没底的,要是顾姣发现她不在了,是否真的会来救她?
密室里有些安静,花香味道越来越浓,而戚微雨手上有伤,这毒进入体内更快,她感觉到身体都有些麻痹了。
刚刚她是有机会离开,或者是自己逃出密室的,可为了阿裳,她还是留了下来。
毕竟阿裳是她在江湖上唯一的朋友,她们相交这么多年,怎么着都不能让她这么死了。
戚微雨半阖着眼睛,说:“阿裳,你还没和我说,你和这个老婆子之间怎么回事呢,你要拿的那个锦盒里,装着什么宝物。”
阿裳略微犹豫,可能是看如今这般境地,认命地笑了声。
“刚刚那位,是七宝客栈掌柜的,也是我的师傅。”阿裳说,“不过是五六年之前的旧事了。”
阿裳说,那时候她还小,只是在七宝州中的一个农家女。
戚微雨话痨的劲儿又上来了,睫毛一颤,睁开眼睛问:“啥???阿裳你还会种田?我还以为你只会杀人呢,原来还有这才艺。”
阿裳无奈地白了戚微雨一眼,似乎是在说,闭嘴。
阿裳继续说了下去,她是无意之间到七宝客栈来的,只是路过,还以为是寻常客栈,却没想到,伙计见她进来便要赶人。
她就是那个时候认识沈春酒的。
年幼的沈春酒就已经非常好看,连长相里都透着一股温婉可人的气质,一身精贵的华服穿在她的身上,像是小公主一样。
沈春酒与她,一个如同公主,一个如同农家女。
戚微雨又接话:“你本来就是农家女。”
早就习惯戚微雨的吐槽,阿裳完全没在意,而是继续说着。
沈春酒的母亲,便是将两个人困在密室的老妪,她瞧上了阿裳的骨骼惊奇,是个练武的好料子,左右沈春酒将来继承七宝客栈,身边总得有人帮衬,阿裳家中无权无势,没有旁的势力,加上有天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就这样,阿裳成了七宝客栈的弟子。
她与沈春酒一直都是师姐妹相称,只是后来年纪大了些,阿裳便不愿叫她师姐,而是直呼她的名字了。
沈春酒一贯温婉,可有一日,沈春酒便告诉阿裳,她不想一直困在七宝客栈,她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要去了解更多的人,也想要去寻找更多的宝藏。
阿裳喜欢沈春酒,她想要做的事情,阿裳都会帮她做到的。
所以她便带着沈春酒逃了,逃出了七宝客栈,也逃出了师父的掌控之中。
初入江湖的两个姑娘,横冲直撞,在江湖中也得罪了不少人,也遭到了不少人的陷害,到最后,她与沈春酒被困出莲山。
她与沈春酒被人陷害杀害了出莲山少主,被得罪过的人围困于此,阿裳与沈春酒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为了保全阿裳,沈春酒自刎于人前。
阿裳获得一线生机,可也从此之后,阿裳再也没有回到七宝客栈,身边总是放着一只棺材,棺材里放着一把沾血的匕首,那是沈春酒自刎的匕首。
她杀人无数,夺宝无数,她要把世间最好的宝物,都取来送给沈春酒。
既然江湖都说她与沈春酒杀人,她便杀给所有人看,她成为了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人见人恨的棺材女,也是那个负着一把沾血匕首行走江湖的阿裳。
这些年她去过不少地方,也杀过不少的人,夺过不少的宝物,那些曾经逼过沈春酒的人,一个一个全死在她的脚下,他们用过的刀刃,全都放在棺材里祭奠春酒。
说到最后,阿裳已经说不下去了,除了中毒之外,便是她已经满目泪水,也已经哽咽。
这一段记忆被翻出来,好像是在已经包扎好的伤口上重新扎上几刀,鲜血淋漓,支离破碎,疼的不行。
戚微雨尚且还不能理解那种难过,大抵要真的如同阿裳这般经历过了,才能够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