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第一灵魔的招考形式已经延续了数百年,即使不用“关系重大”来形容,要动里面的任何一项条条款款,也绝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
但另一方面,虽然要考虑的因素很多,这又确实算不上一个特别大的改动。
那头阿盈还在继续说:“这样一个组队的形式,等于硬行在海陆之间架起了一道基底坚固的桥梁,一条冲破傲慢与偏见冰壁的通道。长久的影响还未可知——我相信会是深远而良性的影响,但现下的问题却能立刻迎刃而解。”
“而且,另一方面,也有助于锻炼学生们的社交能力以及合作精神,这很重要,也完全符合学院设立这场测验的初衷,不是吗?”
枝玫田岚陷入了一阵沉默的思索中。
阿盈注视了一会儿她的神色,从椅子里站了起来,看了眼表,正是九点整。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教授。”她道,“这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提议,至于具体的决定和措施,相信院方会给出合适的答案。”
“我就先离开了。”
门“咔哒”一声合上,枝玫田岚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将通讯器从抽屉里取出来,捏在掌心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
良久,枝玫田岚长叹一口气。
我不是来休假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阿盈:饼,我干了件大事。
字数多了一点点,我尽力了orz
第25章
乌獾妍蹲坐在街边的一个花坛后面, 支着腿,撑着下巴望着天空,脸上写满了忧伤。
她手里抓着个巴掌大的黄色果子, 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
自从从中级学院毕业, 到现在已经有大半年了。乌獾妍一边啃一边忧郁地叹出一口气:我大半年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生活, 终究是要结束了!
一想到这个,她就感觉天空都暗了。
锡兰盈。
在乌獾妍的心目中, 这个名字已经成了一个词语, 一个代表了乌云、沮丧、恐怖、打击、黑恶势力、完蛋了、整个生活中的黑暗面……总之,一切最糟糕的词语。
听起来可能有点夸张。但如果综合这倒霉孩子从小到大的经历来说,那就真的一点也不了。
和其他到了中级学院才听到作为37区校联纪检部部长“锡兰盈”名头的学生们不同,乌獾妍,以及她的三个小伙伴,都是很不幸的从的初级学校一年级起就跟这个人同校。从年方五岁起, 就已经开始承受生活的痛苦了。
就拿乌獾妍来说。乌獾族人口倒是不少,但就因为人多, 所以他们内部又根据地区分为了好些小分族。而乌獾妍所在的分族, 是其中比较小的一支, 只有不到一千人。而这一支分族中, 族长这一脉这一代又只出了她一个女娃, 因而打小就是娇惯着长大的, 要啥给啥,自然而然养成了一副有些霸道的性格。
但这时,在这姑娘短暂的人生里还是那么有一点不顺心的, 那就是她爱吃糖,极度的嗜甜,而家里大人不给她吃太多。
初级学校是给学生们发课间点心的,通常是水果饼干蛋糕,再加上几颗奶糖。第一次收到这些点心的时候,乌獾妍自然是欣喜万分,三两下囫囵下肚……然后就只能干看着那些吃得慢一点的小朋友吃了。
对于从小“呼风唤雨”的妍妍小朋友来说,这能忍?大人也就算了,和她一样的小屁孩还不好办?
于是,在进学校只有大概一周以后,小姑娘就走上了罪恶的抢糖之路。
非常不幸的,她挑中的几个“作案对象”里,恰有看起来白白瘦瘦的锡兰盈同学。
故事还没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乌獾妍小朋友不仅没抢到想要的糖,还被抢劫对象一顿爆锤,然后对方还报告给了老师。
五岁的乌獾妍小朋友当时又委屈又怕又心虚,只会言不达意的嚷嚷和大哭,对比锡兰盈冷静的、口齿清晰条理分明的叙述,有理有据的要求,教师方会偏向谁不言而喻。
最终,乌獾妍被取消了整整一周的点心资格。这不打蛇打到七寸了吗?小姑娘委屈坏了,大哭着回家告诉父母。结果是……她的点心取消被延长到了一个月。
乌獾妍小小的心灵受到了有史以来最沉重的打击。这姑娘就把锡兰盈恨上了。
可能对于一般的“大人”来说,不跟小孩儿计较是普遍状态。但阿盈不一样,她的应对事情的态度从来都是一致的。不管对象是老人、小孩、妇女、男士,事情是抢了自己一颗糖还是金钱或者别的什么,对她来说,都只存在处理方式上的区别。
比如,对象如果是学生、小孩,那么通过老师和父母以及校规处理;对象是成人,那么通过法律、警察和族规处理。
阿盈的生活经历和生长环境让她的思维里有很多方面一种天然形成的简洁,即没有所谓社会人情考虑的“不计较”以及对特定群体的出于各种原因的忍让等,她只有就事论事的直接。
这使她天然就是一个绝好的律例执行者。
五岁的乌獾妍按照自己的想法,对讨厌的锡兰盈采取了一系列的报复措施。
当然,毫无疑问的惨败。
她的这些行为除了往往自食恶果外,还成功让自己在阿盈的印象中挂了号。从此在阿盈职位的不断上升中,长年累月地成为了整个纪检部绝对的重点打击对象。
比如作业总是被抽查、违规行为方面总是被重点监察等。
这不是说阿盈对她采取报复行为的那种“挂了号”,而是阿盈会认为,这个人是个“容易违规对象”,于是对她给予了职责性的关注。
而显然,五岁就会抢别人糖的乌獾妍小姑娘注定了不是个乖乖牌,如果要形容,大概就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游走在规则边缘的那种人。
比如不写作业、逃个课、上课说个话睡个觉,排挤排挤同学欺负欺负“不合群者”,尝试某些如同酒之类的规则上的违禁品等等。
当然,还有少男少女们感情上的——37区的学校对于学生谈恋爱这一块并没有明确规定,但在初级学校里过分亲密的行为通常还是不被允许的。如果恰好遇上一任性情比较古板的校长,可能会要求进行劝诫甚至申请家长参与处理。
这些规定的监察和惩处执行全都是由师生合办部门“纪检部”来管理的。嗯,以锡兰盈为首的“黑恶势力”。
总之,和好些同样的“校园刺头”一样,乌獾妍的整个校园生活就是在“犯事——被锡兰盈逮住——惩罚处理——萎靡一段时间——继续犯事”之间循环往复。
锡兰盈这个名字的后面也在一天天的日子里,逐渐拥有了“鬼见愁”这样的后缀。
而乌獾妍也在这些日子里,和一群伙伴——最终固定的有三个,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是的,就是褐狮振、金熊威尔、翠羽焦三位。就读于同一所初级学校、中级学校,当然也与锡兰盈一路同校的四人可以说是难兄难弟,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倒霉法,每个人都有至少三次以上被“鬼见愁”的“魔鬼网”抓住吊在学校广场树上过的经历……
最让人难受的是,至今为止学校老师加上他们的家长都一致认为他们能考到参加第一灵魔的测试这样的好成绩要多亏锡兰盈多年以来的“帮助”。
乌獾妍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简直不敢置信,愤怒地冲她爹嚷嚷:“什么??她天天用她那个破网抓我,天天殴打我,你现在告诉我你觉得她在‘帮助’我??”
她爹耸耸肩:“我们不得不承认,严厉的督促确实有效啊。殴打?别那么夸张,哪有那么严重,亲爱的,与强者的切磋使人进步。而且,你不是一直对你的速度引以为傲吗,我认为这多少跟你多年的逃跑经历有关……”
“爸!!!”
“行,行,我不说了。”
……
童年阴影,多年噩梦,每天思考最多如何应对的终极难题,怎么斗也斗不过的“反派boss”……哪怕乌獾妍反复告诉自己: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你已经不用怕她了!但每次真正面对上那个人,她还是会怕到连同体内的那点乌獾血脉都发出尖锐的警告——天敌来了!跑啊!
等到终于毕业了,离开学校了,天蓝了水绿了生活又好了,大家好像都成了“大人”了,“锡兰盈”这个名字也变得可以作为回忆和调侃被随意的提起了。
没有了“那个人”的世界,大家好像终于发现了自己正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那波年轻人,都找回了自信,找回了幸福感。
乌獾妍和她的小伙伴都以为自己终于走出了阴影,终于对“锡兰盈”这个词“脱敏”了。
直到今天上午,不对,或者说直到几天前的那一小段阳台时间——从天降预警,犹存侥幸,到噩梦突脸。
“咔嚓咔嚓咔嚓!”
乌獾妍开始疯狂的用力啃手中的果子。多年来她嗜甜的毛病一直没改,糖或者糖分高的水果都一样,她开心或者焦虑时尤其喜欢不停的吃吃吃。
从上午从海边回来起,他们四个人到现在都还没恢复过来。出于某种羞耻心理,几人一到镇子上就分散了。
吓得炸了毛的翠羽焦不知道躲到哪棵树上蹲起来了,金熊威尔找了条河进去泡着。褐狮振丢下他那群准备集合起来成立“陆栖联合会”的朋友们一个人跑了,临走很镇定地说是去做任务了。
至于她自己,魂不守舍地在镇子里游荡三五个小时了。
不能这样下去了,乌獾妍你要振作,她揪着自己的头发,喃喃自语道,怕什么,她现在没权利管你了。再说,再说这么大个岛,三千多人,小心点也不一定能遇得到几次吧。
想着,她终于站了起来,随手把吃剩的果核狠狠掷出去,想象着自己丢的是锡兰盈的头。
光这么想着,乌獾妍就乐了起来。我果然出息了,我一点都不怕她了!我丢她的头!
“乌獾妍。”
就在这时,身后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叫着她的名字。
那声音很好听,音色清澈,质地温和又柔软,是一听就能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张模糊而美丽的年轻姑娘脸蛋的那种好听。
但就是这样一把美好的嗓音,却让乌獾妍仿佛被人在冬天里临头哗啦浇下一桶水,从头凉到脚。
!!!!!!
………………
她慢慢地转过身,勉强露出个笑来:“是阿……阿盈啊,嗨,嗨。”
阿盈看着她,盯了一会儿,皱起眉。
乌獾妍:“……怎,怎么了?”
阿盈手上一动,乌獾妍立刻敏捷地“嗖”地退后一步,屏住呼吸,如临大敌地望着她。
然而阿盈只是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地面还在滴溜溜打转的果核,道:“不要在街上乱丢垃圾,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
乌獾妍:“……”
乌獾妍眼睛里闪过片刻挣扎,但只在阿盈的视线里坚持了不但两秒,抿起嘴巴,小跑着过去神色屈辱地把那果核捡了起来,丢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作者有话要说: 乌獾妍:md!丢掉锡兰盈的狗头!
感谢山关海市小朋友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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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阿盈左右看了看, 没找到人,于是问道:“褐狮振他们呢?”
乌獾妍:“………”
她小声地道:“……不知道呀。”
阿盈看着她,微微挑眉:“你们不是一起的?”
乌獾妍:“……没有啊。”
阿盈静静地和她对视。
乌獾妍被她看得头皮发麻, 眼看躲不过去了, 只得大声道:“这会儿真的没跟我一起!他们应该去做任务了。”
阿盈继续看着她。
乌獾妍咬牙:“……真的做任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