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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帝也并非真的生气,做给朝臣看罢了,他冷哼一声,不说话。楚染也就不跪了,站起身小跑着过去,低声道:“阿爹,这次儿出去见识不好新奇的物什,郡县酿的好酒可不比您的御酒差,还有江南风景,山水如画,那里的绣活也是不错,儿也要给您绣了一个。”
楚染巴巴地从袖袋里拿出一香囊,献于楚帝。
楚帝为君十多年,再好的绣活都见过,对楚染的香囊也不会多看一眼,指不定绣娘绣的,拿来敷衍他。只是看到歪歪扭扭的针线时,颇觉好笑,“你的鸭子不错。”
“阿爹,那不是鸭子。”楚染气道。
“水里绣两只鸡也不大合适。”楚帝面上带了几分笑意,心中怒火也散去不少。
楚染恰好事宜地与他撒娇,帝王孤独久了,也会放低姿态,道:“这件事朕不与你计较了,陆相病重,你却出去玩,明日登门给她道歉。”
“为何道歉,她坠马又非儿所为,儿亲自去寻她,寻不到她罢了,百里路、千里路都走了,难不成还怪儿?”楚染不愿意,眼中闪了抹怨怼。
恰好被楚帝瞧见,他冷了脸色,道:“让你去便去,哪里来那么多话,太子病了,你也莫要去东宫打搅,衣裳湿了,去偏殿换一件再出宫。”
楚染不耐,行礼后就被带去偏殿。
宫人将她更换的衣裳带过来,她推门便进,不想殿内还有一人,她顿时一惊,目露诧异。
殿内设冰,十分凉爽,陆莳坐于小榻上翻阅奏疏,见到有人陡然入内,抬首去看,楚染局促地立于门口。
楚染今日‘回来’,她是知晓的,但见她鬓间碎发散落下来,带着些许狼狈,便不知发生了何事。
见到陆莳在,楚染微松了口气,展颜一笑时,却见陆莳冷漠地望着她。目光就如同看一生人,疏离间毫无往日温和,她蓦地一惊,整个人跌落在失望的湖底。
几月来,她几乎习惯陆莳待她的态度,温和中带着揶揄、逗弄,这样冷漠的陆莳,很冷。她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引得她厌恶了?
肩处的疼痛也跟着散去了,方才疼得她难以忍受,现在毫无知觉了。她浑浑噩噩地看着陆莳,陆莳起身,冲她行礼,道:“臣不知殿下来此,叨扰您了。”
她行礼后,态度闲适,目光微垂,并非去看楚染,静静等着对面人的答复。
楚染回过神来,心中多了一抹复杂的情感,她勉强一笑,道:“说叨扰,也该是我才是,先来后到,丞相自便。”
她跨进门槛的脚又收了回去,转身就要离去,走了几步却见灵祎兴冲冲地过来,一见她便是满面欢喜,“阿姐回来了。”
她笑意天真,不受束缚,好比是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鸟儿,且她毫无顾忌,想欢喜便欢喜。楚染不好失态,笑道:“灵祎怎地来了?”
“我给阿爹送点心,恰好听闻陆相在,也顺道来送些,阿姐可要吃些?”灵祎手中提着食盒,献宝般地往楚染面前伸了伸。
楚染抬头看了一眼食盒,灵祎平日就爱研究些吃食,她似是漫不经心,并未在意,道:“既然如此,你且进去,我衣裳湿了,需快些回府。”
廊下两位殿下见面,丞相从殿内走出,见到灵祎过来,眼中闪过清冷。
灵祎来得似乎有些巧。
她立于殿门处,灵祎一眼就瞧见了,她欢喜地走过去,乐道:“陆相今日起色不错,想来病也痊愈了。”
话里透着关切,却令廊下气氛陷入凝滞。
楚染抬脚便走,陆莳扫过一眼后,没有再看,退后两步与灵祎道:“署衙中还有事,臣需回去处置,殿下自便。”
“啊,也好,不过陆相将点心收下,我刚学的玫瑰花糕,丞相试试?”灵祎眯眼一眼,像是一个急于与旁人分享美食的单纯少女。
陆莳沉吟片刻,伸手接过,道:“谢殿下。”
“陆相快去,我去给阿爹请安。”灵祎冲她摆摆手,笑意纯真。
陆莳拎着食盒,匆匆离去。
第21章 暗道
章华宫外不少朝臣来禀事, 见丞相出来, 都跟着行礼,而后又看到台阶上的灵祎公主,顿时觉得哪里不对。
前面的楚染早已坐宫车离开,陆莳到底慢了半步,她将食盒交给车夫,欲离开时, 身后有人唤她。
回身去看,是她兄长汝南侯。
她驻足于马车前, 汝南侯走近,道:“阿莳匆忙去何处?”
陆莳道:“署衙。”
“太子生辰将至, 你可是要准备去向陛下提起与新平公主的亲事?”汝南候声音放低。
陆莳抬头瞧她一眼, 神色莫辨,道:“太子生辰, 与兄长无关。”
她不提亲事,让汝南候不知如何接下去, 欲说话时却见她踏上马车, 直接离开,半分情面都不留。他看着直叹气,入章华宫时,恒王恰好过来。
楚帝四子, 唯独太子与恒王势均力敌,其余两位皇子殿下年龄尚小,眼下还没有争储的资格, 只是时日久了,就不可知了。
但如何恒王为长,到底有了先机,其余两人失去了机会,想来后来居上,怕是不易。
汝南侯行礼,直起身子时,恒王先道:“新平回来了,看来丞相与她的亲事要定下了,本王要先恭喜侯爷。”
汝南侯脸色微变,虚笑道:“殿下说笑了,臣观新平殿下之意,并不打算要嫁给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