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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枝道:“这个时辰宋家已经吃过晚食了。”
    唐浩根摸了摸脑袋:“也是,寻常人家哪里会等到这个时候才吃晚食的,也就是你们非要等我回来了才吃。不过今日是端午,得喝雄黄酒,所以你把宋大郎喊过来,跟我小酌两杯也好!”
    唐枝更不乐意了:“宋大郎不会喝酒。”
    唐浩根不知白天的事,他固执道:“这白天人家才帮忙送了一坛酒过来,我岂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唐枝不愿意去,他便要自己去,唐枝无奈,这才去宋家敲门。
    宋家三姐弟确实已经在半个时辰前吃过了晚饭,不过人家盛情所邀,宋玉延也不好推搪,于是就带着两个小萝卜头去了。
    当然,她不好意思空着手去,就拿了几个鸡蛋,这几个鸡蛋是她去将拿回来的糙米碾成精细大米时,拿碾下来的那部分跟养鸡的人家换的。本来打算明日煮鸡蛋粥的,看来得换一下菜谱了。
    唐浩根本就没打算要她的东西,见状,便让唐枝拿几个粽子给俩小萝卜头。
    宋家这个端午都没有包粽子,所以俩小萝卜头早就馋了,虽然才吃过晚饭半个时辰,可他们还是抱着粽子坐在一边小口地啃了起来。
    唐枝跟唐叶已经吃完了晚饭,这会儿就先收拾了桌子,唐浩根则打开一坛酒,给宋玉延倒了一大碗。他说:“这是别人送的雄黄酒,端午呀就得喝雄黄酒,你尝尝!”
    宋玉延身子一僵,看着那碗酒,就像看见了毒药……还别说,雄黄酒其实有一点毒性,因为雄黄酒是用雄黄研磨成粉泡制的酒,而雄黄的主要化学成分是硫化砷,而砷也是砒霜的主要成分。
    别的不说,雄黄酒一经加热,那就成了三氧化|二砷,这就完完全全成了砒-霜了,喝雄黄酒就等于喝毒药了。
    “唐典事,每逢端午你都喝雄黄酒吗?”宋玉延问。
    “哦,没有,以前年幼,我就不曾喝过酒,两年前也才第一次喝,不过喝得不多。”
    “这雄黄酒日后还是少喝为妙。”宋玉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雄黄酒有毒,她道,“我那里有一坛别人送的酒,不如我拿过来与你一块儿喝?”
    唐浩根看出她不愿意喝雄黄酒,问道:“这酒可是有什么不妥的?”
    “雄黄酒虽能杀百毒、辟百邪,但是医书上有云,雄黄,味苦平,气寒有毒;又云,能化血为水,大毒!”
    宋玉延也忘了是哪几本中医药书上看见的了,反正东拉西扯拼凑一下,意思到了就行了。
    唐浩根吞了一口唾沫,看着手里的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可我见许多人家都喝……”
    宋玉延别的都好解释,偏偏对这种“很多人都这样”的从众心理束手无策,她跟唐浩根的代沟有一千年之久,除了用中医的说法外,根本就说服不了他。
    唐枝却对她的话很上心,过来将这两碗酒给倒回了坛子里,道:“没病没痛的,能不喝就别喝了,家中还有许多酒呢!”
    唐浩根也不纠结这一点了,喝什么酒不是喝?对他来说,雄黄酒的味道还真的没有别的酒好喝。
    换上普通的小酒后,宋玉延还真的没法不喝,她喝一大口,唐浩根就一骨碌喝完了一碗,他笑道:“有人与我共饮就是痛快!阿枝与小叶都是滴酒不沾的女孩子,平日里就我一人对月独饮,这酒滋味都差了一截。”
    宋玉延记得她室友也说过类似的话,大意是找人一起喝酒,关键不在于喝酒,而是想找个人唠嗑。如同室友失恋买醉,她完全可以自己买一打啤酒回来灌醉自己,可她偏偏要拉着宋玉延,为的就是希望宋玉延能听她诉苦。
    “酒喝多了于身体无益,偶尔小酌一杯,怡情即可。”宋玉延道。
    “说得对!”唐浩根又喝了一碗酒,酒劲微微上头,他就开始唉声叹气。
    宋玉延见他平日里也不是这副忧愁的模样,便问:“唐典事这是有心事?”
    “还不是德门乡那边的事,上次就因为河水的取用而械斗,明府过去处理了一回。这河渠本就是公家之物,方便的是老百姓,那可那些大户人家强占了河渠……”唐浩根心怀苍生,也有忧国忧民之志,奈何他一个典事,面对形势户仗势欺人,却依旧束手无策。
    有人曾说过,宋玉延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她不怎么会打断别人的话,还会适当地予以回应或给予自己的建议,极少会在倾听的过程中走神或者表露出不耐烦来。与此同时,她也能守得住秘密。
    所以唐浩根开启了唠嗑模式后,发现怎么都停不下来,从衙门大小事,到生活琐屑事,再回顾宋玉延以前的所作所为,以及他如今对宋玉延的改观。
    他甚至没去想,以前他虽然对宋玉延的所作所为容忍度高,但是却也没想过与之坐到一块儿共饮,为什么如今的“宋大郎”却能让他如此畅所欲言?
    喝了半坛酒,唐浩根自诩酒量还可以,却也撑不住倒下了。
    唐枝在房中听她大哥大吐苦水,偶尔也会探头出去观望一下这俩人的动态,这一看就发现她大哥虽然嘴里还说着颠三倒四的话,但人已经趴在桌子上了。
    宋玉延倒还坐得笔直。唐枝以为宋玉延这是知道自己的酒量不行,没喝多,所以这会儿还没倒下。
    她过去收拾,见宋玉延似乎在发呆,便叫了一声:“宋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