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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延并非不能吃苦,而是她明白凡事都得把握一个度,若是在某事上将自己逼得太紧,终有一日会产生厌倦的情绪的。所以她在教导唐叶竹雕时,也不建议她将竹雕当成了全部。
唐叶目前的学习进度已经从绘画到开始磨刀的部分了,这并非说她的绘画水平达到了宋玉延的要求,而是她的课业变繁重了,不仅要学习绘画,还要练习磨刀。
对此,她也没有什么怨言,她反而回去跟自家姐姐提起宋玉延的手指生泡的事情:
“宋大郎的那套锉刀还是一年多以前的,用了这么久,都是钝了、生锈了就重新打磨,都比当初要短一截了。”
唐枝脑海中浮现出宋玉延的手指长泡流血的画面,有些心疼起对方来。
她问妹妹:“她怎么不买新的锉刀?她也不差这么点钱了吧?”
唐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她哪里会有这个意识。”
唐枝一噎,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还能从她妹妹的口里听见吐槽宋玉延的话。不过,妹妹跟宋玉延也相处久了,了解了那人的为人不说,性子也会受些影响。
想到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人对宋玉延这么了解,她这心里便有些不舒坦。然而这个人是她的妹妹,而且妹妹在宋玉延的身边学习竹雕,所以不可能不跟宋玉延长时间接触,她为了这事而跟自己的妹妹吃醋,便有些莫名其妙了。
为了不让自己瞎想,她从妹妹那儿了解了一下宋玉延教授的竹雕知识,弄清楚宋玉延平日多用的刀具后,得了空便去铁匠铺转悠,打算弄一些新的刀具回来给宋玉延。
只是她发现,刀具易得,可跟宋玉延之前用的似乎也没多大区别,宋玉延用起来可能还是会长水泡。
她琢磨了些日子,突然想到,平日里她用的锄头的柄是木头做的,很多利器也会用到竹木来做柄,那为何锉刀不能加柄呢?宋玉延的那套刀具是用布包着手捏的部分的,而布的作用肯定不比竹木。
她便去找铁匠,希望铁匠能打出她所描述的那种刻刀。
铁匠道:“你这太费事了,价格得贵一些。”
唐枝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咬牙应下了。
不过铁匠最终没能多要唐枝的钱,因为刚好烈婶经过,看见她很眼熟,道:“哎,你是不是……山药邻居,唐家的丫头?”
唐枝见过烈婶几次,不过她完全不怵烈婶,故而礼貌地跟她打了招呼。
烈婶问她在这儿做什么时,那铁匠刚好给她拿出那套制成的刻刀。烈婶送过一套给宋玉延,所以一眼就看出这是用来雕刻东西的,不过她好像不记得唐家的丫头也雕刻这些。
唐枝掩饰地道:“我家妹妹正在跟宋大郎学习竹雕,所以我买回去给她用的。”
虽然按照宋玉延的说法,唐叶还得一年才能拿刀,不过不妨碍她拿妹妹来当挡箭牌。
烈婶“哦”了一声,道:“那你还挺贴心的,知道叫王铁匠将刀柄用木头包起来。”
被点名的王铁匠:“……”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很快,他的预感成真,因为烈婶一出现,他就知道,他又要在砍价的路上被烈婶砍得体无完肤了。
唐枝用优惠的价格拿到了这套刀具,衷心地答谢了烈婶,这才高兴地离去。
烈婶回到铺子里跟宋冰说起这事,宋冰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妹妹跟山药学竹雕也值得说道?”
烈婶凶恶地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缺心眼,我是在说唐家小萝卜头跟山药学竹雕的事情吗?我是在说唐枝那丫头跟山药的事情!”
宋冰震惊了:“什么?山药跟唐家丫头?!”
烈婶得意地哼了哼:“虽然那丫头说是给妹妹挑选的刀具,可是我一眼就看穿了她在说谎!而且我可是听说,山药那孩子跟唐家走得很近,这俩也常常驾牛车出去,一起回来。”
宋冰顾不得震惊了,忙拍妻子的马屁:“娘子火眼金睛。”
烈婶又嘀咕:“唐家那丫头倒是不错的,心地善良,又镇得住山药。只可惜,山药这孩子太不讲究了。”
宋冰点头:“可不是!上回十三与我说,他本打算给这孩子说亲,结果他愣是将十三想成了那种觊觎小娘子美色的下流坯子。可把十三气坏了,后来他给十三送了一件竹雕,十三这才消气的。”
烈婶道:“他活该!都多少岁的人了,做事也不讲究,平白无故问人小娘子的年纪,这搁谁不多想一些?更别提山药在乎唐家丫头,自然要多想。”
宋冰不敢再提宋竹,否则准被烈婶骂一顿。虽然他也有操心宋玉延的终身大事的心思,不过烈婶说得对,这种事还是得办的妥当些——问人家家世、年龄等,要么由妇人来问,要么由媒人来问,才算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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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管宋冰跟烈婶在背后如何操心宋玉延跟唐枝的终身大事,这俩人都按部就班地过着她们的日子。
唐枝收着那套刻刀好些日子了,才终于找了一个好借口给宋玉延送去。
宋家的门敞开着,她在门外看见宋玉延在烈日下专注地磨着刻刀,汗水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淌,虽然宋家的日子比起一年多以前好了许多,可她的脸上却依旧没几两肉。
唐枝的心一阵悸动,不由得挪开视线。
只是她的目光落在宋玉延手上的刀具时,有了一瞬的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