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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之后,办公室每年都搞得花团锦簌的,但那和她就更没有关系了,公司里有专门的人负责年节装饰,平时秋分冬至这样的节气尚且不放过,更不要说春节了。
宋芷林对节庆布置毫无概念,看着颜殊为了这个犯难,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颜殊还是专业搞艺术的呢……如果她都搞不来的话,她就更别说了。
宋芷林想到这里,就更加退缩了。
颜殊显然看出了她的情绪,神色一凛,抓着一把灯串就过来了。
她将灯串塞进宋芷林的手中,虎着脸凶巴巴的说:“不许坐享其成!”
宋芷林扑哧一声就笑了,将那根灯串绕在手腕上,笑眯眯的说:“那你出主意我出力,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好吗?”
颜殊刚想说“不”,转念想到刚刚自己爬上爬下,折腾半天效果却不好的场面,忽然觉得宋芷林这个提议还不错。
与其她们两个都看不到挂上去的效果,无头苍蝇一样的折腾,还不如她看着效果,让宋芷林去调整呢。
颜殊抬手指着门口,说:“你先挂上看看。”
她微微抬着下巴,装出一副十分不耐烦的样子,宋芷林从沙发上站起来,顺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去挂灯串了。
颜殊非常不满,问:“你干嘛捏我!”
宋芷林一边将灯串挂在颜殊指定的位置,一边轻描淡写的回答:“想捏就捏了啊。”
颜殊鼓起脸颊,她想反驳点什么,但总不能跟宋芷林说不能捏,捏个脸而已,宋芷林是她的女朋友呀。
宋芷林挂好了灯串,从椅子上跳下来,看见颜殊还是那副纠结的表情,笑了笑,又走过来捏了下她的脸:“觉得你可爱,就捏一下。”
颜殊抓起桌上一把灯串,在屋里一通瞎指挥:“挂上挂上!”
宋芷林闻言:“你可不要说得这么笼统,我不知道要挂在哪里的。”
颜殊从椅子上站起来,几步走到墙边,说:“你怎么这么笨呀,就是这里。”
宋芷林笑道:“你以前可从来不说我笨的。”
别说说她笨了,以前的颜殊连一个负面的词都不加在宋芷林的身上,哪怕是在调侃或是娇嗔的时候,颜殊都不敢说一个这样的词,生怕宋芷林会有所误会。
她这话刚刚一出口,自己也觉得有一丝别扭,尤其是在宋芷林这么说了之后,颜殊更觉得别扭。
她忐忑不安的看着宋芷林,宋芷林挂完灯串,再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想多了。
“怎么了?”
宋芷林向她伸手:“还有什么要挂上去的?”
“没什么,就是刚刚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就是开个玩笑……”颜殊在塑料袋里翻找着,好一会儿才找出窗花,“这个也要贴。”
“我知道你在开玩笑。”
宋芷林叹了一口气:“别绷得太紧了。”
宋芷林当然能感受到颜殊的小心翼翼,很久很久之前她就能感受到,那个在烈日下笑语晏晏请她吃冰淇淋的姑娘,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坦荡磊落。
很多时候,宋芷林能捕捉到颜殊眼底划过的一丝担忧。
宋芷林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担忧,担忧她会离去,担忧她的心里其实没有那么喜欢她,担忧各式各样的、微小又说不清楚的事。
她之所以这么懂,正是因为她也有这样的顾虑。
以前,宋芷林常常会觉得她和颜殊之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她们小心翼翼的对待着彼此,给与彼此最美好的一切,将她们之间的感情打造成晶莹剔透的水晶,看不见一丝缺点。
宋芷林为此感到奇怪,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教科书式的美丽爱情不值得羡慕吗?为什么她还是会感到害怕?
或许是自己太担心了。宋芷林只好这样对自己说。
过了这么多年,在颜殊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宋芷林才陡然明白,恋人之间是不需要那么多顾忌的,她和颜殊之间多出来的那一分客气,终于烟消云散了。
她将那张窗花贴在玻璃窗户上,小小的公寓顿时就添上了几分暖意。
“等我们这边弄好,晚点去你家,”颜殊翻着塑料袋,清点着窗花的数量,忽然发出一声惊呼,“窗花少买了几个,怎么办,等下要不够用了……”
颜殊正在头疼哪几个窗户就先不贴了,宋芷林那边房子大,总有几个房间是用不上的,等会儿那几个窗户就先不贴了,明天可以再去一趟超市……
“缺了几个?等会在楼下买窗花纸,我和奶奶剪一下就好了。”
宋芷林贴上最后一个窗花,轻松的对颜殊说。
颜殊一下就睁大了眼睛:“你还会剪窗花?!”
宋芷林将散落在桌上的东西收拾好,说:“我小时候经常剪啊,我们一晚上剪几十张,第二天就可以拿出去卖掉赚点零花钱了。”
她说得轻巧,心里也不再担心颜殊会对此有什么看法了。
她生长在什么家庭,颜殊心中再清楚不过,那些宋芷林从城东跑到城西打工,公交车上还在背单词的日子,都是颜殊在陪着她的。
颜殊的眼睛果然亮了起来:“那等会儿你剪给我看看!”
宋芷林提起购物袋,笑道:“那走吧,等会就剪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