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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的惨叫声惊得四下兽动鸟飞,旁边的侍从亦是大汗淋漓地扶着。
刀仞一寸寸地往下切,红色的血直往往冒,挖下去两三寸放见得银色的箭头。
拨出来那一下,奇介大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方仲候满来不及抹额上的汗,亦急得连声唤儿子的名儿。
刚要责问那小医官,却只见小纱帽下的一张脸上亦是汗滴不止,世郡亲手给她抹着汗,心头怒气旦压了下来。
将伤口模糊一片的血拭净,便从小药箱里取了两药瓶,左右看了看,终是抿着小唇儿将其中一瓶放回箱中。
上药,再取了纱缎包好,如此两三时辰下来,小医官才长长吁口气说:“抬回去小养半月应就无碍了,药方子届时会让医事局送到府上。”
方仲侯咬牙拱了拱手,再把这小医官打量一番又再看眼旁边的世郡,勉作了辞礼便带着自家的人走了。
剩下的便都是周载这一行,左右看了:“小医官可是没得马儿。”
“也没得狼儿。”
于是唤过大雪,扶着小医官上了狼背,看着眼旁边凝眉的周载便解说:“好歹她也救了条命,当赏。”
对胡闹之人,周载也不知说甚,只招了手令军士列队回程。
小医官连着几个时辰都弯着腰跟着脖了与人治伤,这回确也是累得,身子酸乏也认了。
身子坐在狼背,手儿被世郡拉着,两人这便慢悠悠地走在前头。
一边吉佰,一边福安公公都打着火把来照光,照得铁甲映红,蓝袍悠悠。
“你如实说来,上药时,那两小瓶装的可是不同物事?”
“一边是救人的药,一边是死人的药。”
“果然。”
“他看起来伤得那般重,你说句救不过来也没人疑你的。”
须知公奇介乃是方仲侯之子,里外两人都是那日要了几十姑娘性命的人,白允沫咬牙切齿誓要片切歃血的人。
白允沫难得叹了声气:“我们从医的啊,见了伤病便自觉地就只能想着要人活。”
“那你这仇如何才能报得,还是说,医者无私仇。”
“脱了这身医袍,拿了刀我还是白允沫的,另趁人之危也不是我这等人做的事情。”
只待死也教那人死个明白,那些姑娘的名讳,我都一个一个记着呢,到时候一边片肉,一边给念给他们这些该死之人听。
白允沫又侧过纱帽下白净的脸来问子桑:“你又如何,明明把那箭拿出来给众人看了,便有了理来捉方仲侯一干人的,也是报仇好时机,不为报仇也能除了这脉麻烦。”
笑,读国史还是有些用的,拿眼瞧了瞧狼背上的小人儿:“哪能呢,除了方仲侯,郎中将一干人也不会让我好过,三足尚能鼎力,两势相争,我怕就败北得厉害了。”
后边周载骑在大马上,看着这么两个越发觉得此情此景,恍然见过,只说不清为何有这般感受。
及至宫门口时,有华盖车架于道旁候着,同时一匹巨狼飞奔过来。
吉佰吓得连退几步才定住身子来看:“两头狼长得一般模样。”
定了魂儿细看才发现其实也不一样的,一头纯白,另一头脖上有一圈灰绒的毛儿。
两狼相互于鼻头碰了碰,再又是转着圈儿在对方身上嗅来嗅去,接着便相互拿脑袋蹭对方的身子。
白允沫见了翻身下来,嗔那脖上有圈灰色的大狼:“阿飘你也太忘主了,竟先理大雪也不理我的。”
阿飘这才哈哈儿地顶着脑袋来讨好白允沫。
车架上便钻出来一人。
见过的。
迎面行来的温婉淑仪的女子,背上系着一袭白色斗篷,鬓发整齐地缠于头顶,自带一股矜贵气质,前来施然作礼:“妇道人家白氏见过世郡千岁。”
踏前几步将白若扶了起来,也算是故人久别,笑了笑:“问夫人安。”
除了越发地端庄,这么些年过去,白氏夫人仍是别样的貌美,颔首看着长得比自己还高些的子桑:“世郡长大了。”
“长大了。”
一路上都慢悠悠地闲逛回来已是耽误不少时间,再不可再作停留,周载上前来崔:“世郡,王上等着你回宫复命。”
想到宫中高龄的王爷爷还等着,子桑只能收声翻身于狼背,冲着两人摆摆手算是辞行。
一行列队规整的人便如此进了王宫。
白氏母女静静于车盖下看着宫门关起才彼此来说话。
“长得和她娘亲倒不怎的像。”
“我都忘记无夷夫人长什样了,娘亲还记得?”
“当然,子桑娘亲长得也是标志得很的一女子。”
“那倒奇了,向来说,白氏夫人但凡看了好看的女子都是要拽在手心里的。”
“就你总也拿着别人的说法来打趣你娘亲。”
“别人说的,不知为甚关于娘亲的,总也是真的。”
“看打。”
如此华盖之下,谈笑之声,盖过夜里风盛,笑完白允沫便累得摊在娘亲白若怀里:“子桑今日差点中箭。”
“见她脖上缠着缎带,应是你帮着包扎的罢。”
“是了。”
白允沫应着,声音懒懒的,仿力气都全用完了:“娘亲,当时沫儿就很怕,就甚也不想了,真胸口中箭也觉得没那般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