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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和。”
    “昭和怎么哪里听过。”
    况旬确实觉得有些印象,不过到底没能想清楚,于是挥手:“来,进帐,先喝杯酒暖身子,顺便把这军中形势说一下。”
    帐中生着火,放着沙盘,亦有小案几张,各自入了座。
    自出了白壁城,行在马上,吃在地上,睡亦是裹被一匹,难得有今日舒闲。
    加上到这景玄关时,她便从周载那里知况旬是可信之人,于是子桑坐下时便把头盔放到旁边,露出一张净秀玉面。
    况旬看了,先是怔了怔,暗下便看着面熟,再看着跟进帐来畏在她旁边的银狼心下便有些明了前此日世郡坠崖一事的蹊跷。
    周载落了座,喝下热酒,心里亦是记挂着战事:“这一路上,我在陕谷崖边眺着先民冢中几乎未曾见到东池国驻军的痕迹是何缘故。”
    “东池虽有遣兵往先民冢来,可行踪极是隐蔽,究竟驻兵多少,驻何地,都难以捉摸,景玄关仗着有天险,即使你的兵还未到,他们一时半会就是有兵十万也难攻,但看他等如此小心,打起来怕是场硬仗,你带了多少兵。”
    “除去杂务等,能战之兵只三万,加上你这里从周边调充过来的,我们总数也不过八万,王上旨意,望能一战即胜。”
    况旬空碗砸在案上:“又是和当年一个数。”
    “现在国势不稳,各地出兵不勤,再葑州岩州还是老样子,兵不能动,得守着西陵那帮蛮子。”
    “王上难,我们也难。东池国君池羽当政十年,一直修兵缮甲等的就是报仇血恨,我猜出兵数怕比当年还要多。”
    此言一出,在场老将都默咽下大碗酒,眼中泛光,十年前一场恶仗犹是历历在目。
    东池与西陵两边同时发兵攻南凉。
    葑州因地势削薄,于是南凉国君庆僖公拨兵二十万去守。
    景玄关靠着天障优势向来易守难攻,国君庆僖公拨的两员大将,一个况旬,一个周载总领可战之兵不过八万。
    庆僖公当时就一句话:“有天险良将,此关不能失,失不得。”
    南凉国土,千里成片,一关若破,万关即散,国将不国,是为鱼肉。
    身为王上口中的两个良将于是握着八万战甲,与东池国倾巢而出的二十万战兵僵持了一年零八个月。
    葑岩两州与西陵同样僵持不下,首尾难顾,力求速战一场。
    最后一战,东池国君池正御驾亲往增兵五万。
    最后一战,南凉国君勉增缓兵两万。
    最后一战,南凉景玄关上可战之兵六万,南凉景玄关外东池可战之兵二十万。
    站在景玄关楼墙上远瞰而下,东池军前云梯巨弩占地十里。
    最后一战,南凉将军况旬死守城楼,周载将军分兵三万出城作战。
    三万军士以身为盾,直取二十万军中御驾东池国君池正项上人头。
    三万军士的勇往,换得东池国君于危乱中被斩的喜迅。
    东池国败退,南凉出时壮勇军甲三万,回城不到百人之数,主将周载重伤,卧床半载。.
    “沙场向来埋骨处,何须感怀,战即战个畅快,只为英雄达意。”
    “对,喝酒。”
    池羽便是当年那个被自以为必胜的东池国君池正带在身边的王子。
    乱军之中,他亲眼看着成千上万的人纷沓而来,所有的军马,尸体都只向着部队中央来,没有章法,只有目标。
    眼前血骨成山,前扑后继,尸骨堆到了他们不断后退的车架前。
    一匹被血染红了的战马跃然而过,长刀过处,他那向来意气风发的王父便倒在了地上,头颅正滚落在他脚边,他的衣衫上全是王父的血。
    十年前,东池兵退,王师溃败,新王池羽即位之时,即割血罪己:不破景玄,不入王坟。
    犹是十年归来,景玄关内,将仍是老将,只雄心被血淘了再淘,叹沙场月犹圆,叹宝刀难回鞘。.
    子桑终于吃上了肉,却总觉得不如原来想的那般香,明明烤得里焦外嫩,却仍是一股血腥味。
    周载放了碗:“池羽比起她王父池正,要精明许多,不好对付,先民边境一带我沿途都设了哨,以防云梯登崖就麻烦了。”
    从先民冢一带来看先民边境,就有如一道不可攀的悬崖峭壁。
    可再高的悬崖峭壁都怕能工巧匠,有心之人。
    景玄关的楼墙和先民边境的崖高一致,有十丈之高,人立于下,只能勉强看清个影。
    周载与况旬老将相见,多饮了些酒,子桑作为随侍自是跟在他旁边的,大雪亦随行于旁。
    此刻他们正站在楼墙上,远眺着前方一片空地。
    “看到那座坟了吗?”
    天上还在飘着雪,关内关外都白白一片。
    子桑看来看去,除了一座被有被完全盖起来的半黑的山,再无其它。
    “那是当年三万军士埋骨的地方。”周载喷着酒气,喝了三大坛,把况旬喝趴下才收的碗。
    掘地数丈,占地数方,累骨数万,忠魂掩地,一块石头一个魂,埋出一座山。
    周载铮铮四十多的男子,酒后哽咽:“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往前冲,我不能往前,只能吼着让继续……继续,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倒下,我不能往前,我要惜着命,惜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