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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雪一惊跃起,慌忙道:“宫主!我…”
扶槐见她吓得脸色发白,忍俊不禁道:“我就这么吓人?”
李昭雪见她偏头失笑的模样,一时怔楞的不知如何作答。那凌厉凤眼里,笼着温柔的光芒。如日东升之时,刚刚探出海面那一瞬。这世间所有的色彩皆在此,极尽光耀炫丽,偏又温柔的很。
是的,除了床事上的强迫,扶槐从不曾为难过她。衣食用度,更是极尽奢贵。此刻的温柔旖旎,更是从未有人如此对她。
李昭雪有些慌乱,以至于不知所措。
扶槐看她呆呆傻傻的样子,记起当年自己送她礼物的时候…也是这般惊得不知所措,仿佛这是自己绝不会做的事情…
她目光渐渐深邃,心里愈加喜欢,伸手捏捏李昭雪的脸颊,温柔低语:“要多吃些才好,脸上没肉捏着不好玩。”
李昭雪霎时满面羞红,心头犹如小鹿乱撞。天罗地网扑面而来,让她无处可躲藏。
扶槐看着低头不语的少女,满意的眯起眼。顿了顿,叹气道:“衣服脏了,歹换件。”说着,抬起手。
李昭雪心乱如麻,咬着下唇,犹豫再三缓缓伸手。
红绡飘落,扶槐一把将她抱起,往书房的小榻走去。
李昭雪落陷在被褥中,心神有些恍惚。见扶槐笑颜凑近,突然心头翻涌起一个念头:她喜欢我吗?
她迫切的想问,可话到嘴边又难以启齿。
扶槐轻咬她鼻尖,哑着嗓子问:“想什么?”
李昭雪摇摇头。主仆之分,云泥之别,这一刻贪欢能到几时?
她偶尔听闻的江湖故事里,这样好看又威风的女子,多半在武林中有煊赫尊贵的地位,有文韬武略的爱慕者,有波澜壮阔的传奇。
李昭雪的世界,不过是透过葡萄架看见的月色。
扶槐见她羞涩的偏过头,再不似之前激烈反抗的模样。知她对自己已生爱慕之意,心里甚是自得。她纵情风月,对此并不意外。只因这张脸实在太像故人,勾起她深埋许久的年少爱慕,方才显得不同寻常。
她指尖轻轻摩挲李昭雪脖颈,薄薄雪肤下青色经脉,如丁香花的娇枝。扶槐俯首咬去,似乎还能尝到微甜的清香。
李昭雪猝然一惊,轻哼出声。
少女惊促的轻喘,尾音截然淹没在娇羞中。
扶槐抬起头,那双眼,如黑曜石浸在溪流中,温柔的滴出水来。她的嘴角含着笑,一点点蔓延,似牡丹花次第绽放。
双眸脉脉,含笑不语,只轻声:“嗯?”
李昭雪心如擂鼓,又渐渐平静。她怔怔凝望着那双含情的眼,缓缓抬起手兜住扶槐的脖颈,慢慢将唇凑过去,低声喃语:“妾,巫山之女也。”
幸愿同枕席,为君横自陈。
扶槐展颜一笑,俯身而上。唇舌相缠,津液相交。渐闻声颤,方才松口,轻笑道:“如你所愿。”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
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李昭雪无处着力,伸手扣着扶槐肩头低低喘息。扶槐见她眼角晕出薄红,知她情动,凑上去与她拥吻。
李昭雪双目迷离,神情恍惚,心中无端道了一声:荒唐。
芰荷香里劝金觥,小词流入管弦声。
“…嗯…”
李昭雪骤然收紧五指,将扶槐香肩上按出几簇红印。她紧绷着身子不知所措,方才那些惊世骇俗的勇气,刹那间统统消失不见。
扶槐瞧出她的抵触,俯身吻了吻那轻颤的睫羽,柔声地唤:“小姑娘,乖……”声音低哑含笑,勾人沉沦。
李昭雪抵着她肩,嚅嗫不知如何开口。她已经渐渐尝到巫山云雨的欢愉,可依旧觉得怪异。心里总觉有些不对,却不知道哪里不对。
并非世俗,也非伦理……
李昭雪想不明,理不清,张口咬住扶槐的肩头,却未真咬下去,只用牙齿轻轻压着。
扶槐笑得愈发肆谑得意,这是画舫那些顺服讨巧的美人无法给她的成就感。征服从前不曾掌控的人,在写着清规戒律的纸上抹上胭脂,这艳才是正的红。
鸳鸯被,合欢枕,芙蓉罗帐暖。
金簪落,鬓发散,眼波春意满。
李昭雪醒来时见夜明珠莹莹泛光,知外面已经天黑,立刻惊坐起来。
“醒了?”
她循着声音望过去,见扶槐正坐在书案前。一手持笔,低头翻着账簿,见她不答便抬起头。上位者的气度风华,衬着那艳若牡丹的容颜,让李昭雪看得失魂落魄。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缩在锦被中将衣物穿好,慢慢走到书桌旁。
扶槐见她欲说还休的模样,忍不住逗道:“怎么,没吃饱?”
李昭雪并没听懂,轻轻摇摇头。她摸索着手边的账册,小声说:“…我会看账。”
诸宜宫的账簿,岂是能随意给人看的。扶槐见她小媳妇模样十分有趣,便故作诧异道:“真的?”
李昭雪顿时精神一振,重重点点头。她目光一掠,见到一本账簿上写着‘润州总账’,那正是她家乡所在。
她便拿起那本账册,随意翻开,念道:“这是四柱龙门账。用得是元兴年间的铜版印刷样式,上收下付。嗯,百花布庄,四月三日收银壹仟两,四月九日付银贰百捌拾两…那四月应该…实得利来银陆佰捌拾五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