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妍面无表情地将那卡推了回去，十指相扣搁在桌上，修长的手指，莹润的指甲，没有涂粘任何东西，却漂亮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些钱足够你看私人医生了，没必要非找我。”
    那人微挑了下细长的眉，手肘撑在桌上向她靠了过来，眼中带着几分戏谑。
    “我说你这人还真挺有意思，送上门的钱都不要？”
    庄妍向后撤了撤身，脸上依然挂着一惯的职业微笑，镜片后的眸子却凉了八度。
    “人要学会爱惜羽毛才能活得更久。”
    那人轻笑一声，调侃道：“人有羽毛吗？你是鸟啊？”
    瞟了一眼她的金丝眼镜，那人再度笑出了声，又加一句：“还是只金丝雀。”
    作为一个精神科的医生，再日了狗的病人庄妍都见过，这种不过是小case，她依然保持微笑，打开电脑的病历档案，问道：“说下你的基本情况，姓名，年龄，住址。”
    那人唇角轻佻的笑意立马僵住了。
    “你说什么？”
    庄妍又重复了一遍。
    那人有点难以置信地歪头望着她，胳膊肘还在桌上撑着，“你不认识我？”
    庄妍摇头。
    那人的脸色瞬间便黑成了锅底，“你再仔细瞧瞧！”
    她摘了帽子，顺了顺蜜茶色的长发，想了想，又站起来把防晒衫脱了，里面的一字肩连衣裙露出香肩锁骨，越发显得红唇娇艳，脖颈细长，弧度也很完美。
    不错，挺漂亮。
    “怎么样？认出我了吗？”
    庄妍微眯了眯眼，说实话，有点眼熟，但也只是有点而已。
    她向后靠在椅背上，双臂抱胸，淡定地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人的脸有点扭曲，再漂亮的脸蛋儿也经不起她这种皱眉耷拉脸的毁终身表情包。
    “你居然没认出我是谁？！”
    她原地踱了两圈，掏出手机翻了翻，随即转过屏幕恨不得拍到庄妍脸上。
    “看看！知道我是谁了吧？！”
    庄妍向后撤了撤头，又推了推金丝眼镜，这才看清。
    那是一张古典美人照，仙气飘飘的青衣，娇美的面孔，是之前曾热播过的仙侠大剧里的女主，演员叫叶晓，剧里凹的是清纯小白花到妖冶大女主的蜕变，剧外艹的却是蠢萌吃货女汉子人设，粉丝都戏称她是每天必吃的夜（叶）宵（晓）。
    这部剧庄妍也是从头看到尾的，对这个女主很熟悉，可古装和现代装毕竟有差距，而且，镜头里和镜头外也有差距，所以刚才她觉得眼熟，却没联想到叶晓。
    将视线从那照片移开，看了一眼手机后那满怀期待的眸子，庄妍微动了动唇。
    “叶晓。”
    那人瞬间眼前一亮，得意地勾起了唇角，“算你还有点眼力劲儿。”
    庄妍大概知道她得了什么病了。
    她不露声色地问她：“你是借的谁的身份证办的就诊卡？”
    终于验证了自己的知名度，那人心满意足地坐下，慢悠悠地抿着头发重新戴上棒球帽。
    “我助理，沈夕。”
    “她的身份证能借我看一下吗？”
    那人心情好，很爽快地打开背包，摸出身份证递了过来。
    沈夕，女，22岁。
    庄妍看了一眼身份证上的大头照，又看向摆弄着手机的那人。
    照片上的人，长发披肩，素面朝天，略宽的双眼皮，微厚的嘴唇，清新自然带着点小妩媚。
    庄妍将那身份证递还给她，随即在键盘上敲下几字。
    沈夕，女，22岁，认定自己是另外一个人，初步诊断为精神分裂症。
    是的，她不是叶晓，尽管她俩长的很像，尤其是那对略宽的双眼皮更是如出一辙。
    可她依然不是叶晓。
    叶晓最大的特征就是贫乳，这也是她受欢迎的原因之一，贫乳妹妹，更接地气，也更符合她蠢萌的吃货形象，不仅受女生欢迎，也圈了不少宅男粉。
    而眼前这个人……
    一字肩修身窄裙，清晰的勾勒出了她的胸线，很D，很波澜壮阔，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叶晓。
    如果是十八线小明星想找心理医生倾倒情绪垃圾，庄妍职责范围内应付一下建个病历也就算了，可真正的精神病人，出于职业道德，她绝不会放任不管。
    她略一思索，问道：“你是流量小花，知名度挺高的，怎么会来这种公立医院看心理医生？私立的不是更安全吗？”
    沈夕再度恢复了之前的散漫轻佻，懒懒地把那张淡蓝色的银行卡再度推了过来。
    “当然是有人推荐你了，不然我怎么可能冒这种险。”
    有人推荐她？
    庄妍不动声色地又问：“能透露一下是谁推荐的吗？”
    “李慧她妈。”
    李慧……
    她还真有点印象，是个高考失利跳楼的女生，幸好雨搭挡了下没摔死，不过摔残了。
    一个花季少女，没考上重点大学也就算了，还残了，难免会承受不住，她妈就带她过来了。
    原来是她妈推荐的。
    “既然是病人推荐，那不如这样，我虽然不能私下偷诊，但出诊却是可以的，你只需要通过医院app预约就行。”
    “这样……”
    沈夕微点了下头，随即促狭一笑，“你这人还真是死脑筋，直接给你钱不要，还非要再转医院这道弯。我算是看明白了，不是你多高风亮节视金钱如粪土，估计是嫌十万太少不值得你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