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妍回头，手指抵唇，无声的“嘘”。
    刘余琳依然垂着头，微卷的长发散在脸侧，遮挡了她大部分神情，音符徘徊在她耳畔，一丝丝鼓动着她的耳膜。
    梦里。
    她站在云端，风声刮在耳畔，到处都是云蒸雾缭，仙境一般。
    方想站在云海深处，未着寸缕，初生婴儿一般，流云为裳，面容飘忽，身形若隐若现，狭长的眸子碎光微动，薄薄的唇勾着笑意魅人。
    方想……
    刘余琳情不自禁地漾起笑意，拨开云雾朝她走去，伸长的手臂急切地想要抓住她。
    还差一点，再一点，最后一点点！
    眼看就要碰到她最爱的人，突然狂风大作！一只狰狞巨兽陡然扑来，叼起方想便跑！
    那巨兽速度极快，跑着跑着就上了一个热气球，气球越飘越远，哪怕她在云端也追不上够不着，眼睁睁看着她就要消失在视线外，她越来越焦躁，拼了命的追，拼了命！
    方想，方想，方想！！！
    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
    她猛地一下扑上了天，扑上了那原本已经看不到影子的热气球。
    热气球里没有方想，只有那个青面獠牙腥臭扑鼻的巨兽。
    刀子呢？她要杀了它！她要毁掉所有伤害方想的一切！
    刀子，刀子，刀子！！！
    到处都找不到刀子，她疯了一样掐住巨兽的脖子！
    谁准你动我的方想的！谁准你冲她笑的！谁准你跟她一起吃饭的！把我的方想还给我！还给我！！！
    巨兽拼命挣扎，拼命挣扎，她死死掐着，死死的，指尖嵌入它的后颈，咬牙切齿的用力！
    四围的云雾渐渐猩红，她仿佛闻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眼前可憎的面容越来越模糊，缓缓浮现了狭长的眸子，薄红的唇……
    方想！
    她猛地松手跌坐在云雾中。
    怎么会是方想？明明是巨兽的！
    她颤颤巍巍地探了探鼻息。
    她杀了方想？
    她杀了她？！
    不！
    不——
    她抱着头，拼命蜷缩拼命的蜷缩！不敢看，不敢想，不敢接受眼前的一切！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啊！啊啊啊啊啊——
    【这首歌很好听，你听听看。】
    【什么？什么歌？】
    【就这个啊，你听……】
    谁？是谁在她耳旁说话？
    她松了抱头的手，慢慢抬起头，帆布鞋，蓝色的裤脚，穿着高中校服的方想站在她面前，清浅的风卷着一缕长发，拂过她微扬的唇角，笑意恬淡，岁月静好。
    刹那间，尸体不见了，云雾不见了，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教室如水墨晕染般一点点浮现。
    课桌，讲台，黑板，窗外的花红柳绿，亲切的同学们……
    方想递过来一只耳塞，她怔怔地接了过来，塞进耳朵。
    哒哒哒啦哒——
    哒啦哒哒哒——
    她情不自禁跟着呢喃轻哼，“只要能……看到……你笑容……只要能……牵着……你的手……眼泪……就不会……”
    啪嗒——
    一滴剔透的眼泪划过一抹银光落下，溅在瓷砖上，扬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醒了？”
    头顶传来飘渺的声音，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她颤巍巍抬起头，眼前迷蒙的身影影影绰绰，缓缓清晰。
    “庄……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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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制定方案
    偌大的客厅, 四个大活人，却静可落针，挂钟咔哒咔哒走着，王大海几次摸出烟，都又挂回了耳朵后。
    庄妍耐心地等着刘余琳彻底稳住情绪, 这才开口。
    “我之前说你的, 都忘了？”
    刘余琳摇了摇头，这一番折腾，她的气色更差了, 脸色苍白, 脸颊微陷，离瘦骨嶙峋僵尸脸不过一步之遥。
    庄妍叹了口气, “现在你已经不是单纯的抑郁症妄想症了, 再这么下去你会精神分裂，伤了自己不说，还有很大可能会伤了身边的人。”
    王大海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差点被掐掉一块儿肉的后脖子，一抬头，正对上刘余琳投过来的视线，他赶紧放下手，嘻嘻哈哈道：“没事！这点儿小伤跟挠痒痒似的, 没事！”
    刘余琳内疚，起身要去拿药箱, 庄妍拉住了她, “就明天吧, 明天把方想约出来，咬着牙狠了心告白，成就成，不成就不成，这个心病不除，你永远都不会好。”
    “不行！”刘余琳瞬间脸色苍白如纸，“绝对不行！她会跟我绝交的！”
    “你不试怎么知道？”
    “不用试，我了解她，她是直女，只喜欢男的，我比谁都清楚……”
    刘余琳竟有些坐不住了，顺着沙发滑到了地上，抱住了膝盖埋住了头，纤瘦的肩头微微有些发抖。
    庄妍略一沉吟，“那就婉转一点，想办法让她留在你身边，温水煮青蛙，潜移默化，试着让她主动喜欢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