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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篝火,虽然已经是入夏,但夜里还是很冷,地上的虫子时不时爬到身上。
    远处近处无数的虫鸣声与风吹草动的沙沙声,在耳边回响不断。
    “麦丛沙沙,虫儿铮铮
    鸟儿关关,风儿轻轻
    娘亲吟,娘亲吟
    孩儿听,闭上睛,
    梦中不恐无娘亲。”
    想起了那个熟悉的旋律和词调,在黑暗中轻声唱了起来。每当所有人入睡时,就像所有人暂时不在了一样。世间所有人都睡了,就是世间都暂时不在了。只有这时才暂时没有了布谷德,暂时没有了兵戈与打骂。让我能够静静回想娘亲在身边时,我随手戳破一层窗户纸,偷看院子里下人的小孩玩乐的,那些如梦似幻是真是假都难分了的过去。
    悠悠十年,凄凄十年。遇到几人能听懂这几句?
    第5章 成为人
    绿荫上,岩崖旁,白鹰腾起。
    安族战士们吃的是晒干后撕成丝的肉感配上野菜的汤,腌制晒干的肉为汤水增味不少。不过因为不敢生火,我们只能冷水泡着吃,不过味道还是比糜子好多了。虽然其他三个战士,尤其是安希澈不情不愿,但大姐还是坚持让我和他们吃一样的食物,让我摆脱了奴隶那可怜的食谱。
    “我们去要分头探路,往南的路我想交给李子。”大姐说道,朝阳与晨雾让草原看起来好极了。
    “但我不太会骑马。”我说道,我实话实说。
    “不会骑马?你还算游牧民吗?”安希澈的话看着不像是挖苦我,而是觉得我在撒谎。或许是因为大姐一直挺我的缘故,我的底气不像前几天一样那么不足。
    “我本来就不是,我是被虏来的,好吗?”我说道。安希澈没想到我还会回嘴,有些惊讶的看着我。很明显,她还是把我当做一个逆来顺受的奴隶。
    “你...”安希澈还想说些什么,大姐赶紧打圆场:“算了算了,别浪费工夫。既然李子不会骑马,那么...”大姐说着突然语塞了一样,好像下一句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一样。“...我带你?”她终于接着说道。
    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不用了,大姐,她会拖你后腿,让我来吧,我带李子。”安希澈突然开口站在我和大姐之间说道。
    “你来?不过你们的关系...”
    “不要担心,只要相处,肯定会好的。”安希澈说道。我是第一次看到她睁着眼睛说瞎话,一脸僵硬的笑,简直恶心的我想要把刚刚喝的凉水吐出来。安希澈转过头来看着我,那目光就已经截然不同了。我本来不想和她一起走,毕竟这几天她一直都对我怀有一种不太友好的态度。
    但可能是“成人”不久的缘故?那一瞬间我还是按照奴隶一贯的思维,逆来顺受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哪怕是那一瞬间大姐瞥向我,用目光向我求得是不是真的确认要如此。我还是有点让自己感到失望,毕竟这样自己拿主意的事近十年来只是想过,从没真正做过。刚刚顶嘴对我而言已经很努力了。
    “那么我再说一说,既然安希澈和李子走一路,那么我们全员一起正好四个方向,没有人会留在原地守营,大家最好记住这片平原,最晚两天,必须原路返回来,把路探好,不要惹人耳目,不要引上追兵,就是这样。”她说道。
    坐在马背上对我来说是非常罕见的体验。毕竟更多时候我是被人抓着趴在马背上被当做行李一样来回走。不过这回倒也不是坐在马背上,严格意义上是在马鞍后面,被游牧民普遍称为坐在马屁股上。
    一路上安希澈一言不发,与主动要求带我时那突然热情四杨的样子判若两人。她也不是很介意我从后面抱住她,毕竟不抱着就可能会跌下去,上马时在大姐的眼皮底下我抱住了她的腰,一路上就一直没有撒手,我也不太敢撒手,如果她突然不让我抱了那就要摔死人了。
    她的腰实际上很细,隔着皮甲也能感觉到,挺拔而兼任。与那些我曾经的帐奴姐妹柔软的身体完全不一样。说是像男人,但实际上也并不是很像男人。难以言喻的感觉,让我在心底深深觉得或许我们不是同一种活物。
    我可以看到皮盔的下面露出一小撮的黑色直发,是安希澈绑在脑后的,马尾一样的头发。那头发又和我在白山部落服侍过的,那个公子的未婚妻的头发很像。乌黑的,如同流水一样的直发,就算简单粗暴的绑在脑后,也丝毫不影响它的美。
    她的箭筒就在腰间,朝着后,为了取箭简单而且不影响右手的动作。
    或许现在就是个绝佳的时候。在她突然假惺惺要求带我时候,我就因为胆怯错失了机会。现在应该补回来。
    我撒开了一只手,她没有察觉。马奔的不是很快,耳边呼啸的气流声不至于让人什么都听不到。但正好掩盖了我的声音。我因为恐惧而不自然的呼吸声。
    就这样,轻轻地,从她的箭筒里摘出一支箭来。她也没有察觉。
    “李子”她突然说道。吓得我差点把手里的箭落了。
    “我知道你不傻,你只是不说话,你懂得察言观色,就像我们中一些聪明的姐妹。”安希澈说道。
    “大姐很中意你,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到底看上你哪一点。从见到你开始,大姐就一直不太正常,像这两天布谷德的事情,原本不会发生的,大姐带着我们遇到过不知道多少次这种情形,但是她没有这样感情用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