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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了两个荤菜,一个素菜,一碗汤,可以吃完的,不多。”楼春雨把菜单交给老板。
“你有钱了。你还没说你钱哪里来的。你哪来的钱还给家里?”
“反正是清清白白的钱。”
眼看着气氛又要闹起来,弟弟拍桌子,“楼春雨,你就不能跟妈妈好好说话。”
楼春雨看着弟弟这个气派的架势,笑了一声,“我说话难听,你不喜欢听就别听。”
楼春望被堵得没话可说。
楼春雨接上一句:“我过年在超市做收银,开的是三倍工资。这个钱够我下个学期几个月的生活费。我自己赚的钱,养活自己,你觉得我钱来地不干净,你还以为你女儿长得有多好看,有资本去做那种事情吗?”
“我没怀疑你去做那种事情,我关心你不行吗?你一定要这样对我说话?”妈妈拿筷子敲着桌子,敲出刺耳的声音。
楼春雨自顾自拆了餐具,“你们来这里之前,应该问我一句我方便不方便,万一我不在学校你们就找不到人。”
“你不在学校你还能在哪里。”
楼春雨没有回答,菜在期待中陆陆续续上齐了,刚出锅的菜还冒着热气,学校旁边的饭店但凡是能开下去几年不倒闭的,都是有自己的优势的。
这家餐厅老板做菜很好吃,价格也便宜,是谢芮介绍的,平时寝室聚餐四个人来这里吃到饱,也就八九十块钱。
这次多点了一份红烧肉,也不贵。
在吃饭的时候至少还保持着安静。
楼妈妈突然意识到短短半年,楼春雨变得陌生了,如果说之前的楼春雨,还稍微有些变化,现在是脱胎换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每次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是沉默不言的女儿,变成了一个自己骂不得说不得的人,有了脾气,连自己说话都要小心翼翼起来。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堵着一口气。
吃晚饭,楼春雨拿出钱结账,楼爸爸要抢着买单,被楼春雨抓着手腕按下去,“你们过来我的学校一趟不容易,我就应该请你们吃饭,爸,我来结账。”
楼妈妈坐在位置上,嘀咕着什么,她转头看了一眼低头玩手机的楼春望,好声好气地说:“别总是低着头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楼春望甚至都不想抬头,“你别管我。平时管我这个管我那个,说好放假了让我玩手机的。”
而楼妈妈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楼春雨觉得这一幕可笑极了,刚才是谁说不能对妈妈这样说话、要孝顺的?说这种话的人,自己对父母的态度更是连半点尊重都没有。
楼春雨看着楼春望的身影,心想如果这是自己儿子,一定狠狠教训她,虽然她不推崇使用暴力,但是在必要的时候,她也让自己的儿子意识到如果做了错误的事情就应该认错,不然就会得到惩罚。
楼爸爸说:“你还是要以学习为主,不要花钱在别的地方,你赚钱了,把钱存下来。”
“我不会耽误学习的。”
“知道你厉害,你如果缺钱跟我说。你妈妈说话是这样的,习惯就好了,二十多年了我都习惯了。”
楼春雨笑笑,不回答,
晚上楼春雨带着他们在学校里走了一圈,楼春望跟在最后面,还是拿着手机不放手。楼妈妈和楼爸爸一边走,一边讨论着学校的环境。
“那你毕业后能做什么?”楼爸爸问楼春雨。
“看专业方向,不过就业问题不大,留在上海发展的话,前景很好。”
“干嘛留上海,回去啊,上海吃的又贵,住的也不好,你在这里做什么?”楼爸爸皱起眉头。
“上海工资高啊。而且能在上海留下来,发展空间也大。”
楼爸爸停下脚步,严厉地口吻对楼春雨说:“你想都别想,该回去的,是要回去的,你在这里这么远,你能做什么,你都帮不了家里。我们也帮不到你。”
楼春雨知道楼爸爸肯定会这么说,她耸耸肩,在林荫小路上快步走了几步,和家里人分开更远的距离。
她为什么留下来她现在想的很明白,她不是一定要留在上海这个城市,上海只是让她逃避的地方,她只是想离家远点,她可以去更北更南更西更东的地方,她哪里都可以去,只要不是回家。
早上把家里人开车送过来的亲戚又来接他们回去,楼春雨送他们到校门口,那个远房亲戚也是第一次见到楼春雨,对大学生的楼春雨态度很客气,夸了楼春雨好久,跟楼爸爸说以外省的学籍考F大,那是真的很厉害了。
楼爸爸笑得快合不拢嘴,他说:“哪有那么厉害,你真是夸张了,你女儿不考得更好吗?学医的出来就是医生,安安稳稳有什么不好,她非要去学什么贸易,做生意的,我家又没有钱让她开公司。”
“这就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外贸吃香,你没什么文化,让孩子自己做主,别管孩子,来来来,回家,晚上送你们去看外滩,去走走十里洋场的南京路。”那位伯伯对着楼春雨挥挥手:“你回去吧回去吧,不要送了,外面冷。”
楼春雨目送他们上车,看着车子渐渐开远,她想为什么连才见第一面的陌生人都能客客气气地维持着礼貌,有血缘关系的家人,总是不停地相互伤害,大概就是在家庭的维系下,觉得不管怎么样伤害对方,对方都不会回击,更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