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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卫家军向皇帝献宝,根本就是为摆脱窘境不得已息事宁人。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们是没理由将送出去的东西再抢回来的……可这是正常人的想法,就延康帝那迥异于常人的脑回路,还真没什么人能料到他会怎么想。
因此卫景荣嗤笑归嗤笑,心里却并不敢对此事掉以轻心。
沉默片刻之后,卫景荣正色问道:“于此事上,小路可有什么想法?”
路以卿垂眸想了想,便道:“驿馆那边,还是让阳城的官府先查看着吧。不过那抢了琉璃去的人马,咱们可不能放过,少将军也该派人去查探他们的行踪。”
卫景荣点点头,心中也是这般打算的,只是平静的表情下目光却透着锐利——长安的局势他很清楚,一直以来的打算也是等着鹬蚌相争,甚至这批琉璃送出去,他也做好了以此撩拨双方的打算。他只是没想到争斗来得会这般快,快到他不得不早做准备。
隐隐的杀心萦绕在心头,只是卫景荣到底也没轻下决断,自然更不会与路以卿说。两人又商量了两句,卫景荣便匆匆离开,拿著书信去主帐寻卫大将军了。
路以卿看着他的背影眸光深了深,也没急着回去,只站在校场边看着将士操练。
等过会儿卫景荣回来,她也有事要去寻卫大将军——瓜田李下,她与沈望舒商量好了要收敛,自然是要趁早。再说如今卫家军也不那么缺钱了,供养自己应该不成问题,就是怎么开口才能显得自然又不得罪人,她还得仔细斟酌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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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卫家军派人查探贼人行踪前,那伙劫掠了驿馆的黑衣人身后,早就坠上了两条小尾巴。
青年是经过训练的斥候,查探行踪最是擅长,因此追踪时哪怕隔着数里路,他也能领着同伴追踪下去。如此隔着数里的追踪,既不会追丢了人,也免去了许多危险。
然而逃过一劫的同伴冷静下来,却并不愿意陪他冒险:“当夜驿馆大火,你不跟人拼杀,反而拉着我躲去了驿馆外。如今咱们捡回了一条命,你又跟着那些人有什么意思?咱们现在不过就只有两人,哪怕追上去,东西也抢不回来。”
青年皱眉看着同伴:“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些人的身份,来日报仇吗?”
同伴默了默,目光瞥向他怀中:“你不是捡到令牌了吗,何必多此一举呢?”
青年被同伴的话逗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他掏出怀中的卫字令牌晃了晃,然后看傻子似得看向同伴:“就这令牌,你我亲眼看见那些人丢进驿馆的,你也敢信?”
同伴被他看得羞恼,却也振振有词:“我如何不能信?这里是西北,阳城距离西凉也不算远,这就是卫家军的地盘,除了他们那儿来的势力能将咱们数百人一举剿灭?!”他说着,一把夺过青年手中令牌:“还有这令牌,说不定就是人家当着咱们的面故意扔的,故布疑阵呢。”
这话乍一听有些道理,然而却经不起推敲,尤其扔令牌这种事除了嫁祸,怎么看怎么多余。毕竟谁也不知道驿馆外还有两双幸存的眼睛,知道的话直接灭口,也比做戏强。
关于卫家军的事,两人跟踪途中也不知争论过几回,然而结果却是谁都说服不了谁。
青年有些心累,想要拿回令牌,却被同伴一把揣进了怀里。
他无奈,只得问道:“那你什么打算?”
同伴便咬牙道:“我要回长安,将此事上禀陛下,向卫家军问罪!”
青年闻言,眸光闪了闪,诸般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最后却还是将人拦下了:“长安千里之遥,来回并非易事,你我身无长物想要回去也不容易。”他说着顿了顿,抬手往道路前方一指:“我记得前面有一处峡谷,道路狭窄,两侧悬崖高耸,是一埋伏偷袭的绝佳之地……”
同伴闻言怔了怔,似乎猜到了他的意图,又有些不敢置信:“你想要做什么?!”
青年眸光闪动着,熠熠生辉:“琉璃易碎,咱们得不到的东西,又何必让旁人得了去?那些琉璃都是马车拉着的,咱们只要去山上推下几块巨石,马儿受惊一跑,车上的琉璃多半也就毁了。如果咱们运气再好些,砸死几个人,算是报仇就不提了,说不定还能得些银钱做盘缠。”
他说得很有道理,同伴听了也有几分心动。可心动之外更多的还是顾虑,毕竟对手行止有序,数百人的队伍一看就是精兵,而他们就两个人,就算借着地利埋伏都有些不现实。
青年这时候倒是颇有耐心,拉着人一通劝说,到底还是说服了对方。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抄小路赶到了前面,爬山的时候,同伴才后知后觉奇道:“话说咱们也是头回来西北吧,你怎么对这边的地形如此熟悉?!”
青年眨眨眼,若无其事道:“我本斥候,对道路地形自然多有注意。咱们去西凉时恰好走的就是这条路,这处峡谷又是打仗时绝佳的埋伏之处,我自然多加关注了几分。至于小路,也是我来时自己观察的,当时就是好奇随意看看,没想到如今派上了用场。”
两人“呼哧”“呼哧”的爬着山,又爬了一段之后,同伴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来时经过的路,那岂不是西凉同往长安的路?如果抢了琉璃的这批人真的是卫家军的人,他们不是该把东西运回西凉军营吗,又怎么会继续往长安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