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到这里，桑榆有些瑟缩，也有些鬼鬼祟祟，她一面再次被陆景瑜给肉麻到，另一面也有些惊惧：都说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那么多擅长读唇语的大神，会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一句？
    如果注意到，就太太太尴尬了吧？
    桑榆拉着时间轴，忙去看那一段，让她庆幸的是，这一段镜头给了运动员line，压根就没拍到自己。
    万岁！桑榆心中欢呼，更加轻松地看起综艺。
    从当事人的视角审视这段综艺，感觉还蛮微妙的？有一种主要靠后期的庆幸感，毕竟现场参与录制了才清楚，嘉宾的很多反应其实是后期渲染夸张过的，现场其实没有那么多的惊爆点。至于粉丝脑补的粉红泡泡和暧昧气氛，其实也没有吧？桑榆托着脸，自己也不能十分确定。
    唔，陆景瑜当时果然很拼啊，看看这肌肉线条，哇塞，镜头给出的画面比当场可直观多了，在现场也能看到一点，不过没这么全面，也没有特效加持下的冲击力。
    看看这饱满的肌肉群，看看这流畅的身体线条，桑榆甚至有些得意地把陆景瑜跟运动员七哥对比，然后得出了陆景瑜丝毫不逊于七哥的结论。
    陆景瑜这个人，是真得很优秀吧，明明并非自身行业，但就是靠着天分加努力，锤炼出如今的涉猎三百六十行，行行成绩都能顶上。
    桑榆心中慨叹，明知道这场比赛的结果，但还是在屏幕前握紧了拳头。总有种要给陆景瑜打call的冲动。
    她一面体味着自己此刻的心情，另一面忍不住暗暗唾弃：明明在现场她表现得可冷静可淡定了，怎么回头看节目，反而热血沸腾了起来？
    ——桑榆正这么想着，就面对了当场被打脸的境遇。因为下一个镜头，出现在屏幕里的赫然是她，后期显然是经验方法的员工，不仅给了她正面特写，还着重突出了她的一些细节，比如说她放轻的呼吸，握紧到发白程度的关节，专注的眼神和微微拧起的眉毛……
    原来她以为自己是轻松而自在的，然而在镜头之下，她全然露出了原型，她其实毫不轻松、并不自在，她肉眼可见地在乎着陆景瑜的一举一动。
    桑榆沉默了，屏幕上的弹幕火热，一群人在激情嗑糖，感叹着：桑榆的眼神绝了！就说他俩肯定有事。这个眼神这个嘴角，她是真得很在乎陆景瑜啊！
    “陆景瑜跟桑榆之间根本就不存在单箭头，听我的，都听我的，他俩明明就是双向喜欢啊！太甜了！”
    一行橙色的弹幕，后面跟着火的符号，缓缓划过屏幕，在弹幕雨中也格外显眼。
    如果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话，那么从数量来看，这条弹幕是这个视频中点赞最多的一个。大家认为她跟陆景瑜之间是双向的。
    陆景瑜喜欢她，她也喜欢陆景瑜。
    真相是这样吗？桑榆垂着眼睛，平板从她手中滑落，真相迎面而来，她甚至无从躲避。
    又何必要躲藏呢？的确，她可能没有勇气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录制综艺的过程中回答陆景瑜提出的那个关于“no1”的问题，她可能没有办法明确而肯定地回应陆景瑜，但她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心，在没有其他观众的情况下。
    她的确是对陆景瑜难以忘情的。可能经过这一个月的朝夕相对，她对陆景瑜还生出了心思重燃的念头，只是，只是啊，她再喜欢陆景瑜又能怎么样呢？
    她……
    喧闹声散去，一段音乐轻盈响起，打断了桑榆的思绪。
    方才那段视频播放完毕，自动播放了下一个，是一个饭制视频，有剪刀手把陆景瑜跟桑榆在综艺、影视和采访中的互动依照时间线顺序串联了起来。bgm清亮又直白：“你说你有诚意/她说她还年轻/你说你不花心/她说她不相信/你们要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音乐浮动着她的心事，而过往从前的一幕幕不断从她眼前跃动：
    第一次相见的惊艳，那个时候陆景瑜真是十足的霸总派头，那个时候陆景瑜的爱情对她来说是绝对的奢望，她没有办法相信，她甚至不敢去相信，相信陆景瑜会爱她；陆景瑜黑浓的眉锋，深邃的双眼，惯于讥笑但偶现温柔的双唇，他在她身边睡着的样子，还有晨曦中他的喘息和笑容……
    他们有过纠葛有过争吵，有过决裂有过误会，有过彼此厌弃，他无数次帮过她，从资源供给到演技讲解，当然也因为他，她受过很多次的明枪暗箭，有过额外的艰难时刻，但是兜兜转转，她还是爱他的。
    隐忍顽固地只爱他一个。
    可能以后也没办法喜欢其他人了吧？可这种念头也不会让她悲伤叹惋，觉得余生无望。毕竟她已经很好地爱过了，也被他或许认认真真或许三心二意地爱过了。
    她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态度向着命运低头。
    有电话打了进来，桑榆抬起脸，望了一眼，屏幕上闪动着“陆老板”三个字。这个昵称修改过，现在是最新版本，是一种遥远又矜持的距离，她一度认为，这可能就是他们最好的距离。
    也不知道该感叹是造化弄人，还是资本惊人，总之不管她走出多远，陆景瑜都有办法出现在她面前。
    “喂。”桑榆接起电话，语气里不悲不喜。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陆景瑜开口询问。
    电波中陆景瑜的声音略显失真，但桑榆没有计较，她只是安静地倾听着。
    “我刚才把节目看完了，关于先前提问你的问题，因为没有得到你的回答，所以我想再提问你一遍。”
    “桑榆，在你心里，如果以爱情为明天，我能在候选人里拍第几呢？如果我不是努力，我需要做什么，努力多久，才能达到第一的位置呢？”
    桑榆没有回答，听筒里很长一段时间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我的性格你也了解了，我非常固执，说是顽固也不为过，在没得到你的回答之前，我都会坚持问下去，可能不止一次，希望你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