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颜以云心中涌起一个荒唐的念头，难道齐真的笑容是假的，那种冷漠才是真的？
    她知道齐真为人冷淡，也见过她对于小桃笑，就是那种温柔的笑。
    颜以云心中一空，她总是看见齐真这个笑容，为了这个笑容沉溺，觉得她很温柔，可是，在齐真的心中，她和其他人或许没什么区别？
    她主动接近，所以齐真露出温柔的笑容，于小桃和齐真说话，齐真也露出温柔的笑容，这层笑容不过是她的面具，就像是李阿姨的围巾和于小桃的酸奶一样，不代表任何事物。
    颜以云的心往下坠了一坠，果然都是错觉么？
    齐真对她，和对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她分外多事，特别喜欢缠着齐真，所以才得到了更多的错觉罢了。
    齐真走在前面，感觉到身后人的脚步越来越慢，都快到她后面两三步去了。
    怎么了？
    往常的颜以云，早就已经挽上她的手臂了，怎么今天不光不过来，还越走越慢？
    齐真回过头，正好看见颜以云低着头，脚上踢着小石子，一脸沉思。
    从停车道到黄鱼面店这么几步路的距离，硬是叫她走出了几分山高水长的味道。
    齐真心里有点慌张起来，轻轻叫了一声：“软软？”
    颜以云猛然听见齐真叫她，还是这么个不常用的叫法，抬起了头，一脸都是茫然：“啊？”
    齐真站在原地等她，见她还没反应过来，干脆往前走了几步，有点不自然的挽住颜以云，说：“怎么那么慢？”
    她不习惯和人肢体接触，更枉论她主动挽别人的手，自从小学毕业后，她就没干过这事儿。
    现在感觉别扭得很，脚都不知道该怎么迈了，声音里带上一点不自觉的埋怨，又因为语调很低，听起来像是撒娇。
    颜以云心情大好，得寸进尺，一把扣住齐真的手，和她手牵着手，说：“没呢，刚看到个小石子，忍不住踢。”
    齐真有点无语，看见小石子就想踢，什么小学生啊。
    颜以云可不管她在想什么，这短短几十秒，她的心情就跟坐了一趟过山车似的。
    她性子单纯，一颗心纯净得像水，齐真一主动回来挽她，她就将刚刚的猜测丢到了脑后，满心满眼都是齐真这一瞬间的样子。
    齐真叫她软软的时候，真的好软啊。
    软软这个昵称，应该让给齐真。颜以云眯了眼睛，视线在齐真的耳朵上一转，小巧玲珑，是漂亮的粉白色。
    齐真已经先去点单了，两份黄鱼面，多加一份黄鱼，她上次看过颜以云点单，这次已经记住了。
    颜以云坐在座位上，远远的看着她。
    温暖的灯光下，齐真认真的跟老板娘说话，指着墙上的牌子，细致的告诉她自己的要求。
    颜以云放轻了呼吸，嘈杂的小面店里，她竟然觉得呼吸声重一点，就会惊扰了齐真。
    颜以云出神的想，哪怕齐真温柔的笑是她的面具，但齐真和她在一起时，还有更多的表情。
    那些轻快的调侃，柔软的话语，还有比温柔更温柔，几乎让人溺毙其中的眼神，不可能都是假的。
    颜以云忍不住又想，那她到底是不是喜欢我？
    她看着齐真端着两碗黄鱼面过来，将碗放在她面前，雾气升腾起来，遮住了她的眉眼，反倒衬得她更温柔。
    “辛苦你陪我到这么晚，”齐真说，“快点吃，等会要凉了。”
    颜以云“哦”了一声，她想，陪你怎么会辛苦呢？
    齐真掰开一次性筷子，先吃了一口面。
    她看颜以云还是不动，只是怔怔的看着她，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样。
    她今天是怎么了？
    为什么这么奇怪？
    齐真想到她来售楼处时，脸上就没有什么表情，而后上了车就一直看着窗户，再到刚刚一路低着头，现在又在走神，是不是心情不好？
    难道是在公司，有人欺负她了？
    齐真的眉头拧紧了，颜以云是公司的冰山大魔王，谁敢欺负她？
    这两天和她一起面试的那两个董事，也一看就是打酱油的，莫非是后头又来了人，惹颜以云生气了？
    难怪颜以云和员工吃着吃着自助，就跑出来找她了。
    齐真心里一阵愧疚，她怎么才注意到颜以云不对劲？
    虽然公司的事她插不上手，但她至少可以安慰一下颜以云啊。
    她觉得愧疚，又觉得无力。
    齐真第一次这么后悔她退出了工作室，如果她还继续留在那里，现在在传媒圈也会有些影响力，不至于在颜以云受了欺负的时候，一点能帮她的地方都没有。
    齐真低下头，掩饰着自己有点酸涩的眼眶。
    等她搬了家，一定尽快做出点成绩。
    她想重新成为可以保护颜以云的人，就像小时候那样，可以在颜以云被欺负的时候，第一时间挡在她面前。
    齐真抿着嘴唇，掰开一双新的筷子，往颜以云的碗里夹了一块小黄鱼，放低了声音，劝她：“别想了，先吃饭好不好？”
    颜以云看着她递过来的筷子，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好哦。”
    小黄鱼面还是她喜欢的那个味道，面条劲道，汤浓鱼鲜，尤其是齐真夹给她的那一块，炸得恰到好处，一层金黄酥脆的外皮包裹在鱼肉外面，有股说不出的香味，鱼肉细得入口即化，丝毫没有炸物的油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