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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棋艺是谁所教?”信阳也不多话,让人去取酒,让人搬了小几置于软榻上,自己在林然对面坐下。
“自然是阿凉,那殿下呢?”
“我?”信阳执子的动作顿住,脑海了回忆一番,才想起自己很多年都没有与人对弈过,洛卿去后,她便将这些尘封于海底了。
“洛卿所教。”
“那我二人倒是一样。”林然了然地点点头,迎上信阳不解的目光:“都是媳妇教的,不是一样吗?”
信阳捏着棋子的手泛着青筋,眸色里闪着不明的情绪,许久后又恢复平静,开口道:“洛卿在世时,穆凉唤她阿姐。”
“我知晓,阿凉在你们这些同辈中年龄最小,她不也唤你阿姐。”林然随意应付道,低眸就看着棋面,想想今日该不该将信阳灌醉。
想着明日她也出不得府门,灌醉她也不会误事。
就是不知棋品如何。
她在犹豫不决时,对方就已经输了一局,她看着惨不忍睹的棋面后,不觉叹息,洛郡主这个师傅若是活着,看到她教授的徒弟棋品这么差,约莫也会提起棍子打人。
不需她犹豫的,信阳就已醉了。
她看着信阳迷离的眸色,挥了挥手:“殿下你输了几局?”早知道就不让喝酒了,当讹点什么了,真差。
吐槽完了以后,她抱着一坛酒坐在南窗下,看了眼外面的明月,无趣地算了算,已经有半月未见阿凉了,也不晓得阿凉想不想她。
月光稀疏,懒散地洒了下来,带着不明的光,投入窗来。
灌醉了信阳后,又有些后悔,一人在这里也没个说话的人,她喝了几杯后,也顺势躺在地毯上,沉沉睡去。
次日,玄衣匆匆而来时,就见到醉醺醺的两人,有些惊讶,幸好这二人不在同一处,不然就不好解释。她忙去唤醒信阳:“殿下,陛下召见您。”
信阳惯来自律,被推醒后,先是迷糊一阵后,想起昨夜对弈之事,“林然呢?”
“睡在地上。”玄衣指着不远处的人,睡相不大好看,她走过去就想将人抱上榻,春日里寒气重,莫要感染风寒了。
她伸手时,信阳就已快她一步,将人抱起,眉眼一蹙,看着小巧的人,不想挺沉的。
林染昨夜半醉,眼下也是唤不醒的,上榻后就习惯性往内侧翻去,留下外侧刚好躺下一人的位置,让人想不透……
信阳大概明白,林然约莫与穆凉同榻习惯了,将外侧让了出来,将被角掖好后,想起昨夜一子未赢就觉得郁闷,忍不住伸手去揪住她的小耳朵。
睡梦中的人因疼痛而拍了拍那只施虐的手,嘀咕一句:“阿凉、别揪、疼。”
不说还好,一说信阳气不过反用力揪了下,恐将人揪醒,只好讪讪罢手,带着玄衣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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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阳入紫宸殿时,早就过了早朝时间,众人都在等着,她未着朝服,只一身素衣入殿。
观她服饰,不少人就心知此事无法善了,尤其的穆能在侧摸摸胡子,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信阳怎么就突然改变策略了,将苏长澜玩得团团转。
难不成又是那个小东西闹的?
母女二人相认了?那这亲事还能办得成吗?
早知道这么快就知道真相,在南城就该将亲事办了。他唉声叹气,信阳就已先说话,与昨日在花厅里说的差不多。
众人不敢插言,信阳又道:“中书令,请问陛下昨日何时下旨?”
中书令掌管诏令下达,记录在册,被信阳拖出来当先锋后,小心地回答:“午时左右。”
信阳又转身看苏长澜:“苏将军昨日何时调动巡防营的兵?若陛下事先有旨,退朝前该说,可你出宫就去调兵,想必陛下也未曾给你旨意。”
一句话将明皇要说的话也给堵了,想偏袒都没有用,明皇气得说不出话来。
苏长澜见陛下沉默,出列跪地请罪:“臣有罪,小女被害,心中积郁,一时间做错是,望陛下恕罪。”
“你女儿死了就调兵,那我当年妻儿亡故,是不是也该些挥兵洛阳城?”信阳高声道,神色平静,也不像激动之色。
“信阳,你过分了。”明皇拍案而起,帝王威仪压迫得众人下跪,人人不敢发话。
信阳淡淡一笑:“打个比方罢了,陛下急甚。大周律法严明,私自调兵者、该、斩。”
她将最后几字咬得很清楚,与明皇当庭对质,又觉得不够,举例道:“洛公当年谋逆,违抗陛下调兵百里,众人都道是谋逆铁证,杀洛家几百人,牵连甚广。如今苏将军调兵也有十几里地,是不是也该算是谋逆。”
“臣对陛下毫无异心!”苏长澜急于表明决心。
明皇站在御座上,徐徐凝视着下面站着的人,眸色带着探视,似要看清信阳心中所思所想。信阳则坦然面对,面对她的审视,轻轻一笑。
殿内寂静无声,众人都不敢说话,苏长澜趁机道:“臣鲁莽冲动,信阳殿下却为何不放人?”
“你自己都有罪,满口说不清,我为何要将人交给你。人在我府上养伤,若有好歹,我如何向九王交代。再者你道她杀人,她连筷子都拿不稳,拿脚用剑吗?”信阳心中郁气已出,亦觉此事不可再闹大,索性就推给穆能。
一侧的穆能听到那句‘筷子都拿不稳’后,心中咯噔一下,伤得这么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