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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母亲抱着希望,镇守在这里,后来才知,纵她命人快马加鞭,也晚了。信回洛阳,洛卿早已自焚。
洛卿并未给她留一字一语,哪怕一句话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向她求救。或许洛卿明白,她赶不回去。
明知结果,何必徒惹伤心。
洛卿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她太懂洛卿的心了。
她望着舆图,久久无法言语,指尖拂过沙地:“突厥不能轻饶,必要使得他们晓得大周的厉害,不敢再轻易越过沙地。”
心中的执念,一旦扎根,如何也无法根除。
营帐里灯火亮着,陈晚辞捧着热茶走进,注意到舆图前寂寥的身影,抿唇走近:“陛下。”
“你来了。”皇帝没有回头,望着沙地道:“朕有一计,引出突厥主力。”
突厥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主力当在城外,只是具体在何处不知晓,唯有引出来,全部杀尽,到时突厥元气大伤,必会夹着尾巴躲回去。
皇帝固来自信,屡出奇策,陈晚辞是由衷敬佩,对她的想法也未曾质疑,道:“如何引出?”
怎么引出是个问题,尤其对面都是沙地,周军不懂,突厥躲进去就不出来,周军不敢肆意进入,在外苦等,也是不便。
且皇帝在外,最忌讳拖延。若皇帝一走,突厥又来,又是麻烦。
洛阳局势尚可,文官都安分了些,太后大丧,长公主去皇陵守孝百日。消息一则一则传过来,太子监国,并没有出现差错。
皇帝得知消息,心中大安,一想到眼前的战事,也是焦灼不安。
她何尝不想回洛阳,奈何突厥不定,前面的大胜不易,若是在此时放弃,与当年情形又是一样的,她已吃过一次亏了,不会再信突厥。
苦思许久,都没有想出如何引出突厥主力。突厥极为狡猾,舍本求末,断不能在此时放弃。
僵持数日后,八王来了,带着太子的亲笔书信。
八王被引进营帐,见到陛下安康,眉眼染了几分杀气,他心里松了口气,屏退其他将士后,才出口道:“太子之意,战况扭转,边境已定,恳求陛下回洛阳。”
他将书信递给皇帝。皇帝接了,认真去看,细细问起朝堂上的事,八王答得很细,并无不妥,太子处理得好。
皇帝大为松了口气,为难道:“眼下不能离开,朕欲引出突厥主力,一网打尽,他们并未离开。”
“太子道穷寇莫追。”八王转达林然的话,他扫了一眼舆图,太子猜得不错,陛下执念很深。
皇帝敛目,微微一笑:“她是担忧我,无妨,朕又不亲上战场,怕甚。八王既然来了,不如说一说你的想法。”
八王苦恼,他是来劝陛下班师回朝,不想违背太子意思,话没有说完,却被陛下拉着分析战局。他不敢不应,等陛下唤来主将,听过战局后,也陷入沉思中。
帐内无人敢说话,陛下威仪赫赫,都不敢随意发表意见。
陈晚辞见到八王过来,皇帝的眉眼温柔了些许,不再那般冷硬,她微分神,就听到八王开口:“眼下怕是引不出来了。”
“何意?”皇帝回神,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屏退众人,才道:“八王有什么话直接说。”
“陛下坐镇,突厥心有恐惧,不敢出现。不如您虚设一计,班师回朝,等待他们自己送上门。”八王提道,他懂突厥的心思,惧大周皇帝威仪,不敢轻易冒头,但她一走,突厥自认有了机会,就会趁机而为。
毕竟主力军犹在,不会轻易死心。
八王建议依旧不离班师回朝,皇帝沉思后,改了他的想法:“不如明面上班师回朝,令将士们埋伏在城外,守株待兔。”
八王同意,没有多话,他来时信心满满,眼下被陛下拉着分析战局后,满腹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既已定下来,翌日吩咐大军,班师回朝。
大军收拾行囊时,洛阳传来急报:“长公主殁了。”
信内写得很清楚,林然知此事严重,不敢隐瞒,甚至将赵浮云与长乐的筹谋都一并写上。一纸千斤重,皇帝旋即明白过来,长乐是存了死心,秦宛死后,她便失去求生意志,在东宫内‘失足’,不过是让朝臣误认是穆凉所为罢了。
加之她死后传来的谣言,只怕东宫险矣。林然执着的性子,只怕会与朝臣起冲突。她爱护穆凉,超过她的太子之位,朝臣一旦逼迫,她必会下狠手。
事实证明,皇帝猜得不错,林然命大理寺彻查后,朝臣亦有微词,她也非泥巴捏的性子,打了朝臣不说,贬出洛阳城。
她有监国权,皇帝不在,有权力贬斥朝臣。
东宫送礼一事,她本就有心结,是穆凉不让她动手,眼下忍无可忍,借机行事,牵扯出不少人,直接降职处置。
太子所为,引起朝臣不满,尤其是中书令病未愈,就上书。
中书令一带头,其余人心思就更加活络了,林然压着奏疏,回东宫找出赵九娘送来的书册,翻出那些朝臣的‘丑事’。
她本就常走于市井里,不如那些文官的‘清明’,想法贴合事实,既然不能牵扯朝政,那就从后宅来做。
穆凉好久都不理她了,这些人又来使乱,真是烦不胜烦。
林然将所有的记录都翻了出来,自己一人太过缓慢,唤来心腹,将重要的事都誊抄下来,到时她再一一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