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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父晴吓了一跳,她虽不认得眼前的少年,可她觉得,少年这么好看,一定不是宫里的下人。少年身穿白衣,有几分清瘦,谪仙一样,很难想像那是从树上跳下来的。
她记得母亲说的,在宫里是不可以随便得罪人的。“你……是皇子?”
“呵。”少年笑了一下,主父晴不知道她为何笑得这般轻蔑,只听少年说:“算是吧。”
主父晴听了,正欲行礼,少年扶住她的胳膊,“你是何人?”
少年的声音很好听,不似男子那般粗犷,比起女子又带着几分英气。主父晴的脸微微泛红,她轻声道:“我是丞相之女,主父晴。”
少年转了转眼珠,“你想嫁给太子?”
主父晴听了忽然有些紧张,她拼命摇头,“不是这样的。”
原本她是认命的,可不知为何,在少年面前,她又不愿意就这么承认,不愿意让少年觉得她趋炎附势。
“那……你嫁给我好不好?”少年漆黑的眸子像黑曜石一样,主父晴觉得少年不是在开玩笑。
主父晴咬了咬嘴唇,“这种事情,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
更何况,她也是身不由己。
微风吹过,少年手中合欢花的绒毛颤动了两下。少年把合欢花送到主父晴面前,“喏,给你。”
主父晴后退了一小步,又觉得有些失礼,便伸出手接过了少年手中的合欢花。
“呐,既然收下了,就是答应嫁给我了。”少年有些无赖,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少年对主父晴说:“不和你说了,我先走了,你答应我了的,会嫁给我的。”
主父晴看着手中的合欢花,有些发愣。合欢花的绒毛似乎拂过自己的心,痒痒的。
主父晴心中抱着一丝希冀,莫非那少年就是大皇子。若是这样,那自己进宫也没那么难过了。
可主父晴没想到,大皇子暴毙,有人说是生在幽宫的皇女下的毒手,可他们没有证据。
主父晴离宫以后,听说那幽宫的皇女突然成了长公主,她听父亲说,长公主是个有手腕的人。主父晴觉得,那个长公主可能是被逼的。
主父丞相怒道:“若不是她使手段,凝公主怎么会远嫁匈奴,你姑母怎么会被气病了!”
这事主父晴有所耳闻,她还听教书的夫子说,和亲公主往往是最惨的。可是,不让凝公主嫁过去,那个长公主自己就要嫁过去。皇上皇后对长公主又不好,遇上事了才把人家推出来,这也挺过分的。
得知大皇子去世,皇上的身体又一天不如一天,主父丞相对主父晴说:“小晴,你愿意嫁给小皇子吗?为了我们主父家。”
小皇子……主父晴是见过的,那时候小皇子才两岁。听到这个消息,主父晴只觉得是晴天霹雳。“父亲,我怎么能嫁给一个孩子?”
主父丞相严肃道:“小晴,父亲知道这为难你了。可是,朝堂动荡,嫁给了他,你就是未来的皇后,你姑母在宫中,会照顾你的。”
主父晴没办法拒绝父亲的命令,她忽然有些羡慕那个素未谋面的长公主。她羡慕长公主有手段,能够避免不幸的婚姻。她也羡慕长公主够狠心,能够拒绝父亲的要求。
主父晴不想当什么皇后,可是父亲和姑母的威逼让她无可奈何。与小皇子尉迟晨的婚礼,奢华盛大,可在她看来就是个笑话。
主父晴看着那凤冠霞帔,对侍画说:“侍画,你说,大家会不会都以为我是那贪慕虚荣之人?为了富贵荣华,不惜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侍画听得不好受,却也只能劝,“主子,如今朝堂动荡,您嫁给小皇子,这是为了稳定人心,为了江山社稷。”
“哦。”可是,江山社稷和她有什么关系。就好比边疆动荡,就让人家公主去和亲,真是不讲道理。
主父晴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想起十四岁那年见到的少年。她不知道少年是谁,只知道自己是不能嫁给那少年了。
尤其是婚礼上,长公主前来道喜,送了一只金鸳鸯。侍画收下那金鸳鸯,脸色有些难看,哪有人送鸳鸯只送一只的?
主父晴认出了尉迟霜,那就是当年的少年。
尉迟霜已经不似当年那般清瘦干净,她美得张扬,美得肆无忌惮。
尉迟晨张开嘴,他才掉了两颗牙,说话有些漏风,“皇姐,你来啦……”
尉迟霜没有理会尉迟晨,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主父晴,“恭喜太子妃。”
主父晴扯了扯嘴角,“多谢长公主。”
来参加婚礼的大臣们向尉迟霜行礼,尉迟霜从容受之,仿佛天生的贵族。可主父晴记得,那年尉迟霜给自己合欢花的时候,她的手上是有伤的。
这场婚礼不过是走个过场,大臣们道喜过后便离开了,倒是尉迟霜迟迟没有起身,太后身边的嬷嬷不悦地说:“长公主,不早了,您该回去了。”
尉迟霜不以为意,“我还没闹洞房呢。”
“闹洞房是什么啊!”小皇子蹦蹦跳跳地拉着尉迟霜的袖子,“皇姐,带我玩!”
尉迟霜摸了摸小皇子的脑袋,“好,不过,晨儿得让他们都退下。”
她是对小皇子说的,可眼睛却盯着主父晴。
主父晴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她不明白尉迟霜是什么意思。
宫人都退下了,尉迟霜对小皇子说:“晨儿,我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吧,你藏起来,皇姐找你。皇姐就在寝殿待着,你躲到外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