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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沉河看见了,希望天上的许辰星也能看见,他的离去并没有消减人们对他的喜欢。
“其实,这座奖杯不应该属于我。”此话一出,在座的人都沸腾了,许沉河这话可以说是变相承认网上的言论,能在这么大的颁奖典礼上说这些话,必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后排坐在一块的粉丝在接收到别家粉丝的目光后迟疑地把应援牌放低了,在台上看过去,仿佛那片灯海黯淡了一个度。
出席盛典的不乏炫燃娱乐旗下的艺人,他们个个悬高了心,只怕这位“江画”把责任推卸到公司身上,无论对公司本身或是每位艺人的未来发展都是不可估量的打击。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伤害到很多人,江画的粉丝、圈里圈外的朋友、一起拍过戏的搭档、以及看好他的所有人——我不能再欺骗大家了,很抱歉,我……确实不是江画。”许沉河再次向台下鞠躬,双眼只能看着自己的鞋尖时,他清晰地听见远处的粉丝忍不住狠狠咒骂了几句脏话。
观众席里翻滚着澎湃的声浪,毫无疑问尽数涌向他的方向。许沉河挺直腰板,视野中再看不到为“他”举牌的人,那群在网上的骂声中依旧为他挺身而出的粉丝已经被他消耗掉了所剩无几的勇气。
“我是许沉河,江画是我的兄长,在几年前由于重度抑郁而过世,这件事只有我知道。”许沉河用手背挡在鼻子底下,他退了一小步,但仍然站在追光中。
余光看见舞台边上的主持人神色惊愕,指着台下欲言又止,许沉河往场中看去,有个高个儿的女生从后排百米冲刺似的奔过来,阶梯走道两旁的嘉宾拦也拦不住。
离舞台还有几尺远的距离,那女生停住了,抄起灭灯的应援牌往他身上砸去:“去死吧你——!”
被砸中大腿时,许沉河还有心思想:这女生练过扔铁饼的吧,手劲这么大。
场中混乱,主持人站出来要维持秩序,安保人员拖走了那个惹事的女生,许沉河抿着嘴,心脏咚咚直跳。
他必须要把话说完。
“我——”
“不要再说了,”主持人阻止,“许先生,要解释请移步到微博去解释,您现在的行为对主办方很不友好。”
“对不起,”许沉河朝她鞠了一躬,请求道,“再给我一分钟就好,我会赔偿损失的。”
他重又看向台下,先前打好的腹稿在上台前被抹空了,他只得临时迅速组织好了语言:“公司一直以为江画真的只是失踪了,是我在江画死后觊觎他的成就,冒充他本人欺骗了所有人,包括顾先生、经纪人、圈中好友、粉丝等等,我对大家说声抱歉,此后我会永久退出演艺圈,再不复出,谢谢。”
该离开了,许沉河走了两步,又折回将奖杯塞到一脸愠色的主持人手里,低声道:“麻烦帮我把奖杯送到寄先生手中,今天对你造成不便,很抱歉。”
他近乎狼狈地离场,消失在舞台前还隐约听到有人在哭——是痛失偶像的粉丝吗?
径直从后台跑出去,快到会场门外时许沉河腿软得迈不开步子。他扶着膝盖喘着气,担心蹲在外面的娱记认得自己的穿着,扛着冻脱掉外套扔到置物桌上。
门口停着不少出租车,许沉河随便上了一辆,把正抽着烟的司机吓了一跳:“小伙子急着上哪去?”
“酒店,”许沉河系上安全带,在记忆中搜寻良晌才记起具体名字,“圣景酒店,在侧门停。”
“行嘞,”司机掸了下烟灰,将烟头扔到地上,绑安全带时扭头瞥了眼旁边的乘客,“欸,你不是那个……”
“是。”许沉河屈指在手刹上敲了敲,“麻烦开快点儿,后头有记者在追。”
“哦、哦,成。”司机这么晚还搁这等生意也就为了混口饭吃,也不管载的是天王巨星还是咋,放下手刹踩油门开上大路。
许沉河有了十几岁时逃离家庭束缚的感觉,没想到自己快三张了也还能体验这样的戏码。
夜色下霓虹交错,许沉河托着下巴靠在车窗边,在台上发言时还压抑得想哭,这会儿却情难自已地笑出声。
司机感到好奇,脸偏过来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没,”许沉河闷笑,“拿了个奖,感觉自己付出那么多也不是没有回报的。”
回到酒店,许沉河让司机先在外面候着,然后自顾到寄存室取回行李箱。四周无人,他从箱子里揪了件素色的外套披上,戴上帽子和口罩,还完钥匙去后门找到停在道旁的出租车。
“这是要赶行程?”司机帮他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许沉河坐进车里:“嗯,麻烦去火车站。”
“长见识了,我还以为明星都得坐飞机啊带个保镖啥的。”
许沉河轻松道:“私人行程呢这是。”
他摸出兜里的手机,盛典前他调了静音,这时才发现上面列满了来自各方的消息和未接来电。祝回庭的尤为多,许沉河刚解锁,对方又发来个消息:许沉河你疯了!!!
三个感叹号,许沉河都能想象到祝回庭气急败坏的表情。他在编辑框里正打着字儿,估摸对方看到他正在输入中,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一接通便吼道:“你跑哪去了?把过错全揽身上你给自己想过后路吗?背着骂名过一生很痛苦的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