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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中的东西一股脑甩沙发上去,顾从燃烦闷地踹了脚立在隔断旁的行李箱。箱子滚开几米远,顾从燃想到什么,又上前按住它,扯开拉链把四个暗格挨个摸了一遍,在最后一格里摸出了方形的戒指盒。
周六,许沉河依言来接他去医院复查,拆纱布后医生称伤口恢复不错,但该提防的一点都不能疏漏。右手小臂几道针线缝合痕迹看着吓人,顾从燃却顾自欣赏很久,为自己能和许沉河拥有同一处的伤痕而暗感特别。
医院回酒店的路程不长,许沉河刻意降低了车速,原本能冲过去的最后几秒绿灯也没赶上。在后视镜瞥了眼轻碰着伤痕的顾从燃,许沉河没忍住多嘴:“别让细菌感染到伤口了。”
今天的许沉河比他们重逢后的每一次都要温和,脸上的霜雪似乎也在融化,顾从燃有种他要跟自己和好的错觉,试探着回答道:“要不你来我这住几天监督我,不然我总记不得。”
许沉河注视着前方的车流没说话,红灯跳转后踩下油门汇入车龙里,随后仅顾着盯路况来分散注意力,顾从燃便知道他的答案了。
这回许沉河没有送顾从燃上去,他把车匙还给对方,开了后备箱取出之前藏起的登喜路递到顾从燃手里:“不能抽那么多,偶尔一根就够了。”
顾从燃触碰到许沉河的尾指,他下意识要握住许沉河的整只手,但许沉河已将手缩了回去。
“你可以没收一辈子,”顾从燃捧着四五盒烟,身上没口袋装,他不介意许沉河立马把它们扔十米开外的那只垃圾箱里,“你不喜欢我抽烟我可以戒了,你讨厌烟味我保证以后不会让你在我身上闻到,你能不能……”
“我没权剥夺你的任何嗜好。”许沉河打断他的话,“而且,我要走了,你也该回去了。”
“走?”看见许沉河目光躲闪,顾从燃以为是阳光太刺眼,偏过身帮他挡住,才察觉许沉河是在躲避他。他迟钝地吃透这个字,手一松,烟盒噼里啪啦散落在脚边。
“你又要走哪去?”顾从燃扣上许沉河的手腕,反复强调这个让他害怕的字,“又要走哪?!”
比起刺目的阳光,顾从燃痛心的盘问让许沉河更觉双眼酸胀。他摇摇头,想甩开顾从燃的手:“旅游,散心。”
注意到许沉河的抵触,顾从燃立刻松开了手:“我放开你,许沉河你先别跑。”他试图冷静却无法自已,许沉河在他世界里消失的滋味他不想再尝一遍,只要想到自己游走那么多个城市在人潮拥挤的街巷里凭借一份感觉盲目地寻找这个人,他就感觉世界都褪色了,“是不是因为我纠缠得太紧,才逼得你要逃走?那我离你远点,你就留在这个城市不要去别的地方了好么?”
“不关你的事。”许沉河蹲下来捡地上的烟盒,“我纯粹想一个人去旅行,人不可能把一生都耗在同一座城市。”
边上横进来一条爬满伤疤的手臂,顾从燃握住那只被许沉河捡起的烟盒,嗓音有点哑:“躲开我,是因为看到了我准备给你的戒指吗?”
第94章 你还以为许沉河那么容易被追到手呢?
光线在烟盒的包装纸上一溜而过,明明两人的手没有相碰,许沉河却像被电流串手了似的撤回了手:“什么戒指?”
顾从燃把烟盒都捡起来,心知许沉河是清楚的,不然戒指又怎会从第二个暗格挪去了第四个。他没说破,只道:“没事,是我口误了。”
只怕是自己的纠缠不休彻底扰乱了许沉河的生活,顾从燃识趣地停止追问,手掌托着许沉河的手臂把人扶起,然后自觉和他拉开了半米距离:“闲吧不管了吗?”
没了顾从燃站在身前挡着阳光,许沉河眯起眼避过猛烈的光线:“甜品服务暂停供应,其它休闲服务都有店员打理。”
“那大概什么时候走?”怕许沉河误会自己要跟着,顾从燃解释,“我就是想送送你,最迟下周二我就得回呈桉市了,不会再缠着你。”
听闻对方总算舍得放手的口吻,许沉河却不如想象中的那般轻松。满打满算两个月,顾从燃花费在他身上的耐心也就值这些。
“下周二吧,你顺道送我。”许沉河挥手摆了摆,“行了,不说了,你上去吧。”
他率先离开,四周没找着单车,这么热的天气他也打消了骑车回去的想法,直接招了出租车报上石饶街的地址。车开出一段路,许沉河禁不住回头看,顾从燃还站在那个地方,但已看不清他的面容,不知他的脸上有没有不舍。
在琩槿市住了大半个夏天,随身的行李却不多,顾从燃当日便退了房,载着行李箱在市区里兜了一下午,特意绕开了石饶街和“潜游”那一地带的路。
约定的日子,顾从燃把车开到公租楼下,考虑到许沉河把行李从八楼拎下来比较麻烦,在被抵触和对方辛苦之间左右权衡,顾从燃选了前者。离自己订的航班还有俩钟头,顾从燃甩上车门往楼上跑,在八楼的楼梯口按着扶手用手臂擦了把下巴坠着的汗,他平复心率走到803门前敲了敲:“许沉河,是我。”
屋里没人回应,顾从燃抬手看表,许沉河向来早起,没道理八点多了还在睡。没起床是一回事,顾从燃担心的是又发生上回的意外,他加大力道拍拍门:“许沉河!”
这一次的恐慌来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凶猛,顾从燃把电话打到“潜游”,接电话的棉棉那温柔的询问在听到他报上的名字后变回一贯的不以为意:“哦抱歉先生,咱老板不在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