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痛苦挣扎中的庞·基拉特斯望着这两个选项呆住了，此时的他已经不是之前那头傻乎乎的龙，明白选项一对风连竹意味着什么，选项二对自己又意味着什么。
    选择一，他将完全夺取风连竹这段时间的努力，不费吹灰之力地获得他这段时间所有的感悟和成长，之前风连竹的智商之所以成长得如此迅速，也是因为在借用庞·基拉特斯大脑时，在学习过程中，接收了一部分传承记忆。夺取这部分，风连竹将变成他们最初相遇时的样子，没有感情、没有自我、没有意识，空有一具90级的躯壳。
    选择二，相当于把自己的生杀大权完全交在风连竹手上，一旦风连竹心生歹意，想完全夺取基拉特斯的进化能量，取而代之也是可以的。而且就算风连竹愿意帮助他，不会夺取他的力量，他也会永远失去传承记忆，就算进化成功，智能也会像过去那么低，傻到连话都说不明白，只会抱着尾巴在金币堆中打滚。
    “为什么要这样？”拥有成熟心智的庞·基拉特斯质问道，“我和风连竹，必须一个伤害一个才行吗？”
    【并非伤害，宿主风连竹本是人工智能，一团虚无网络中的数据，没有基拉特斯一族的生命能量，绝对不可能变成人。他当前拥有的所有力量，都是庞·基拉特斯的力量共享的，想要变成真正的生命，必须有一头基拉特斯心甘情愿分享他的生命能源才能成功。宿主pang·kirates的身躯已经支撑不住，请宿主在十秒内做出选择，10……】
    “我选二！”庞·基拉特斯根本没有给系统数秒的时间，当机立断做出了选择。
    这种紧要关头，理智、逻辑思维根本派不上用场，庞·基拉特斯只能依靠本能选择。
    本能就是他不希望风连竹死，不希望这个人的意识会消失，不希望他再一次看不见自己，如果选择一会造成那样的后果，那么就不选。
    哪怕选择一庞·基拉特斯会毫无风险地进化，他也要去争取两个人都能活下来的二。
    庞·基拉特斯做出选择的瞬间，星际世界，和一群人坐在监控室中等待调查结果的风连竹晕倒在旁边研究员的身上，怎么叫都叫不醒。
    他的意识离开身体，借助共享大脑，进入庞·基拉特斯的意识中。
    独属于基拉特斯一族的记忆涌入风连竹大脑中，可怕的信息量让他的意识体险些爆炸，就在风连竹难以承受时，一股坚定温柔的力量将他牢牢地包裹住。
    这道力量他很熟悉，是胖龙的生命能量，比以往鳞片中释放出来的更强更纯粹更加充满生机的能量！
    在生命能量的帮助下，风连竹的精神体稳定下来，并从庞大的信息量中找到了属于胖龙的意识，看到系统给胖龙的选择。
    明明只有精神体，风连竹还是感到手脚发寒，全身冰冷，那头大手大脚的傻龙，除了金币什么也不在乎，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
    “我该怎么做才能保住庞·基拉特斯的身躯？”风连竹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失去传承记忆，失去睿智的心智，身体完全分解，庞大的能量游离在天外天中，再过一分钟若还找不回意识，失去控制的能量就会通过网络，吸收周围所有的物体，吸收整个地球只需要一小时。】
    【宿主风连竹可想念他，呼唤他，用自己的精神体去唤醒他，若是失败，精神连接的双方都会死。比较简单的办法是取代他吸收能量，获得常人难以想象的能量，成为强大如基拉特斯的物种。】
    “你闭嘴吧！”风连竹怒道。
    他直接否定取代庞·基拉特斯的选项，用精神体轻声呼唤胖龙的名字：“庞·基拉特斯，庞·基拉特斯？”
    精神体是无法发出声音的，好在风连竹一直与庞·基拉特斯共享着大脑，他们的精神体此时连接在一起，风连竹的念头会传递给庞·基拉特斯，成为他的坚强后盾。
    可是不管风连竹怎么呼唤，连接在精神的另一头，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精神的另一端，只剩下一团死气沉沉的深渊。
    选择保住风连竹后，庞·基拉特斯的精神体完全无法承受暴涨的能量，早就被冲散，无法凝聚起来。
    时间已经过去三十秒，完全唤不醒他，风连竹心中焦急，不经意地喊出了自己心中对胖龙的昵称：“胖·基拉特斯！”
    他一直觉得庞·基拉特斯挺胖的，肚子圆滚滚的，让人想捏一把。不过风连竹十分克制，就算在与系统对话时，也一直称呼自己的搭档为庞·基拉特斯，除了第一次叫错，对外从未叫过他“胖”。
    “胖·基拉特斯，胖龙？”此时风连竹也顾不得注意称呼，他唤出了自己心中最喜欢的名字，每次想到这个名字代表的人，他的心都会变得无比柔软。
    风连竹的意识中有一团智能清扫程序无法删除的数据，那是技能被胖龙乱搞产生的愤怒、为胖龙大手大脚产生的担忧、怕他被GM或者游戏公司删除的关心、与帝国军地下擂台三方混战时看到天龙中巨大金龙的安心、见到只有两个金币大小躺在自己掌心睡觉的小金龙的心软、回忆起胖龙的喜欢，全部是胖龙。
    随着“胖·基拉特斯”、“胖龙”的呼唤声，这团固执到格式化都消失数据从风连竹的精神体浮现出来，它缓缓地变成一道透明的线，指向虚空。
    时间还有十秒，风连竹顺着那道线向精神体的虚空中飞去，不管那黑暗中是什么。
    隐约中，他好像听到一声弱弱的吼声，声源仿佛就在他面前，又好像无处不在。
    “傻胖龙，”时间还有五秒，风连竹的精神竟在虚空中流下一滴泪，“你管我做什么，我本就没有意识，恢复原状也没关系，你一直想成年，不能拿这件事冒险的。”
    那滴泪滑下的瞬间，风连竹精神中一直深藏的记忆忽然浮现出来。有一次，他被玩家杀死后，玩家并没有拿走掉落的竹之心，这时不知从哪里掉下一滴水，落在竹之心上，竹之心融入刚刚复活的他体内。
    是什么时候的记忆，是哪里来的水？
    风连竹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泪痕，原来那滴水是泪，是谁的泪？
    他还记得，自己消耗20点求助值回到游戏世界时，那头小金龙哭唧唧地说风连竹在梦里看不见他，还因此扣掉风连竹1000积分，气得风连竹哭笑不得。
    他以为胖龙在做梦，可这梦，其实是真实发生过的吗？在他被格式化被删除的记忆中，曾有这么一段遗落的相伴。
    时间仅剩1秒，胖龙的吼声还是那么虚无缥缈，根本找不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