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身边的姑娘们对小秋的亲事可好奇了。
    一开始吧，她们都觉得小秋挺可怜的，到了说亲的年岁，连续相看了好几个人家，却都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未能成事儿。
    后来又听说她与何家公子交好，一时间不少人都挺羡慕，结果又弄出个歌女来。
    小秋要招亲的消息一放出来，大家都觉得，小秋运气可真不好，又不是什么叫不上名字的人家，却要走到招亲这一步。
    虽然平日确实也嫉妒小秋的样貌，但还是挺为她惋惜。
    结果，小秋招亲那日一过，秦家选中的人选忽然间成了话题，但凡见过的厉天涧的人，都能将他夸出花来。
    听说是秋记的掌事，听说相貌堂堂，听说对小秋一往情深……
    各种各样的听说混在一处，姑娘们的好奇都升到了顶点。
    “是啊，快说说，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秋看着一双双闪着好奇光芒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什么样的人……你们问我，我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我爹娘觉得他可堪托付而已。”
    小秋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其他人虽然觉得不得劲，却也知道小秋说的挑不出错儿来。
    即便是招亲，也不可能让女子做主。
    “可惜了，秦姐姐是不知道，我娘回去后很是夸赞了一番，说我往后若能有那样的造化就好了，我寻思着我娘是不是也太夸大其词了一些，还想找姐姐验证一番来着。”
    “哎呀，我娘也这么说的，我就想知道，秦姐姐招亲的人，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
    这些夸赞的话里，多少夹杂着一些酸气，小秋只当听不出来，手里捏了一盏茶边品边笑。
    忽而有人提着裙子匆匆过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秦姐姐，我哥哥在前院宴请，听说那位厉公子也在其中呢！”
    小秋一愣，厉天涧此刻也在府里？她回忆了一下，厉天涧似乎应该并不喜欢这种事情才对，他觉得是个麻烦。
    所以他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可以认为，是因为自己在这儿的缘故？
    虽然有点厚脸皮，但小秋觉得这个原因很有可能。
    “秦姐姐，怎么这么巧呢？不如……姐姐请他过来一见如何？也好让妹妹们开开眼。”
    小秋语气平静，“我相请他也未必会过来。”
    “哎呀姐姐没试一试怎么知道？若他真想讨好姐姐，又怎么会忍心让姐姐失望？”
    好些人撺掇小秋，小秋被烦的没了耐心，敷衍地让身边的丫头去前边儿说一声。
    “不过他来不来我可就不知道了。”
    小秋觉得厉天涧八成是不会来的，应付这些小丫头连她都觉得没意思，更何况他了。
    小秋只继续喝茶赏景，今日她是来赏菊的，面前一盆菊花怒放，花瓣姿态舒展，很是漂亮。
    周围仍旧有叽叽喳喳的声响，小姑娘嘛，聚在一起可不就是互相说说话？
    小秋盯着那盆菊花出神，没发觉耳边的声音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她原身司秋，对秋日的景物尤其喜爱，这盆菊花开得可真好看啊，真是怎么都看不够啊……
    “这么好看吗？茶都凉了，我给你重新换一杯。”
    小秋手里的茶盏被人轻轻拿走，她毫无知觉地等着热茶送来，然后才一个激灵，方才说话的声音，并不是伺候的丫头的。
    甚至不是女子的声音，怎么是个男的？
    小秋猛然抬头，看到厉天涧浅笑的面容，心头一阵恍惚，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再看周围，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只盯着他们这里。
    “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儿，瞧着你醉心赏花，没舍得打扰你。”
    厉天涧的语气太过温柔，令小秋也控制不住红了红脸，她摇了摇脑袋，“不是，我想问的是，你怎么会过来？”
    “因为你说想见我。”
    因为她想见，所以他就过来了。
    小秋扶了扶额，“其实，是因为她们……算了，此事是我考虑不周，厉公子还是……”
    “秦姐姐，这位就是厉公子吗？”
    一个小姑娘红着脸走到小秋的身边，羞怯的目光时不时瞥一眼厉天涧，瞥见之后，脸越发绯红。
    厉天涧没去看她，而是微笑着扫了一眼众人，大大方方地介绍了自己，完了之后又补了一句，“感谢各位对秦姑娘的关照。”
    小秋无语，这事儿要他来感谢做什么？
    然而就是有很多人很吃这句话，看向小秋的目光顿时变得无比羡慕，恨不得取而代之。
    厉天涧也没待多久，只露了个面，说了两句话，走之前，还将热茶又塞回小秋的手里，“天凉，饮凉了的茶水受了寒气就不好了。”
    他离开之后，谁还赏花啊？早将今日赴宴的主题忘到了九霄云外，几乎所有人都围到了小秋的身边。
    “秦姐姐，厉公子当真是秋记的掌事？可我见过的掌事一个个都眼高于顶，厉公子真真是与他们不一样。”
    “秦姐姐实在好福气，妹妹羡慕都羡慕不来。”
    “就是我觉着吧，厉公子那等气度模样，招亲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说的是呢，听说厉公子还要将秋记都记在姐姐名下，往后想纳个妾都得净身出户，秦家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厉公子可真可怜……”
    小秋听见了也不恼，喝着热茶慢悠悠地说，“谁让厉公子自己愿意呢，咱们可没逼着他这么做，不过妹妹想来是不会介意自己的夫婿纳妾的吧？妹妹可真是大度。”
    “你……”
    小秋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嫉妒就直说，阴阳怪气的，她可不怕。
    ……
    回去了前院的厉天涧，心情甚好。
    小秋方才呆愣愣的模样可爱极了，自己给她暖手她也愣住没躲开，整个人软乎乎地让人恨不得塞在怀里暖着。
    厉天涧嘴边笑容就没有停止过，他觉得今日来这一趟，来得太值了。
    “厉天涧。”
    身后忽然有人直呼其名，厉天涧停住了脚步，回头瞧见那人，笑容变得略微有些异样。
    “何公子。”
    厉天涧认得他，何潇，与小秋一道游湖，还扶了小秋一下的那个男子。
    “你知道我是谁？”
    何潇有些诧异，他与厉天涧并未见过面，今日也是听了别人说他才知道，厉天涧居然也在府里。
    厉天涧没有回答他，只笑着看着他，“何公子叫住我，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正是，我们……我们去旁边的凉亭里吧，这里人有些多。”
    何潇说完，率先往凉亭走去。
    厉天涧不是太想去，主要他怕自己一再想起小秋对何潇的特别，忍不住暴露本性。
    不过他今儿心情好，也就顺着何潇的意思去了。
    这个天儿的凉亭，名副其实有点凉。
    两人进了亭子，何潇转过身，脸上表情有些严肃。
    “我知道我没什么资格说这话，只是我还是想说，请你真心对待秦姑娘，否则，就不要去招惹她。”
    “这话，我觉得更适合何公子。”
    厉天涧笑容淡淡，语气里并没有讥讽的意思，很平静地说，“此前听闻何公子邀约秦姑娘去游湖，如今却又要另娶她人？”
    何潇的脸皮有些涨红，“我知道此事我做得不对，所以不想让秦姑娘再受一次伤害……”
    “何公子，有一件事你可能不明白。”
    厉天涧漂亮的凤眼微微眯起来，“伤害过别人的人，是没资格站在为了别人好的立场上指指点点的。”
    他嘴角的弧度上扬，“何公子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又怎么知道旁人做不到？这种没有意义的担忧，何公子还是放在心里想想就成。”
    “可是你不觉得说不通吗？你这样身份地位，跑去秦家招亲，怎么可能没有别的心思？我知道我没资格，可我至少没有欺骗秦姑娘的意思！”
    何潇被厉天涧说得恼羞成怒，“但谁知道你呢？你们亲事在即，若你真有什么别的打算，但凡你还有些良知，就该及时收手。”
    厉天涧轻笑出声，笑了几声之后才停下来，“其实你说得不错，我去秦家招亲，确实是有目的的。”
    “是什么？我可以帮你，请你放过秦姑娘。”
    “那可不成，我的目的，便是要娶她为妻。”
    厉天涧的脸上还带着笑容，只不知道为何，何潇却觉得有一丝丝地寒意。
    “人各有志，你喜欢芙蕊那样性子清高，宁折不弯的奇女子，我就喜欢秦姑娘，所以你愿意为了芙蕊与家人博弈，我也愿意为了秦姑娘招亲，有什么问题吗？”
    好像……也没有……
    何潇的脑子此刻转动得略有些慢，他从厉天涧的话里挑不出问题来，可是、可是他提到了芙蕊，好像总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厉天涧的耐心差不多用尽，见何潇发愣，便转身离开了凉亭。
    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招亲去秦家另有所图，他能有什么所图？能顺顺利利与小秋成亲，厉天涧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招亲怎么了？他就认这么一个女子，招亲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