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在席总身边足足五年的经验，她觉得席总有可能是在故意试探她。
    或许，席总是从哪里得到了风声，但是并不确定是谁，所以用了这样的方法。
    说不定她一口否认，死死的咬住不松口，席总就会放过她，而把目标转移到其他的秘书身上去。
    “雨芸还是有点眼光，选中了你。”席靳南淡淡的说着，“不过……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自作聪明。”
    杨莹打定主意，死不肯承认：“席总，我真的……听不懂您说的话。”
    席靳南来了些兴致：“杨莹，真的不明白？”
    “是的，席总。”
    席靳南盯了她好一会儿，杨莹硬撑着，才勉强做到面不改色。
    毕竟不是谁都和凉落一样，能在席靳南的注视下还能还嘴反击。
    “其实我并不想把你的身份揭露。”席靳南收回目光，眉眼微微低垂，“把你放在秘书室，能够让雨芸安心的话，我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杨莹没有说话，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所以你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省得我心烦。”
    席靳南说完，靠在沙发上，有些懒洋洋的。
    “席……”
    “出去。”
    杨莹瞪大眼睛：“席总，您凭什么……认为我就是唐小姐安排在您身边的人？”
    “你要理由？”
    “当然，席总。”
    席靳南眉眼一挑，只说了一句话：“我刚才什么时候有说过，雨芸她……姓唐？”
    杨莹的脸一下子煞白。
    的确，刚刚从头到尾，席总都只是说“雨芸”，从来没有说过，唐雨芸这个姓名。
    杨莹懊恼又有些后怕，她一直小心翼翼的，结果还是自己把自己给暴露了。
    果然，席总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还是败在了他手上。
    “席总，我……只是听从唐小姐的安排而已。”杨莹急急忙忙的开始解释，“我并没有做出任何损害公司利益的行为，也没有妨碍您的工作。唐小姐……只是交代，让我在您身边，盯着您的一举一动罢了……”
    “你要是敢做刚刚那些事，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里，和我心平气和的说话？”
    “席总，唐小姐……也是担心您，挂念您，所才会安排我进来的。她没有其他的意思……”
    席靳南一挥手，有些不耐烦：“好了，我知道了，出去吧。”
    杨莹却不肯走，还在为自己争取：“您就这么让我离开总裁秘书办，席总，我怎么跟唐小姐交代……您这样做，就不怕会寒了唐小姐的心吗？”
    席靳南一顿，沉声喝道：“出去！”
    雨芸那边，他自然会解释。
    何况，这件事，再怎么来说，也是唐雨芸的错。
    他把杨莹留到今天，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以前他想，雨芸远在巴黎，于是想方设法安插一个人在他身边，他能理解她的做法。
    可是现在，雨芸不需要了。
    他会给她身份和地位，会兑现他的承诺，不会再让她颠沛流离。
    所以，杨莹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杨莹现在才明白，席总是下了决心，不会让她继续在这里了。
    她不甘心，大着胆子说道：“席总，您要我走，可以。但是，我有一点不明白。”
    席靳南看都没看她：“不明白自己怎么暴露的，对吗？”
    杨莹点点头：“……是。”
    她怎么想，都想不出自己哪里出了破绽，让席总察觉了。
    她自认为做得很完美。
    不管怎么样，她离开席氏之前，总得问清楚原因。
    这样，到时候她在唐小姐那里，她才好有个交代。
    席靳南淡淡的说道：“每一个进入总裁秘书办的人，背景身份，我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你，当然也不例外。”
    杨莹震惊不已。
    她还一直以为是自己露出了马脚，却根本没有想到，从她进来席氏的第一天起，在席总眼里，就已经是无所遁形了。
    她一瞬间心服口服：“席总，我明白了。我……会离开公司的。”
    说着，她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席靳南却突然叫住了她。
    “……席总，还有什么事？”
    “你还算是不错，有些胆识。明天开始，就到雨芸身边去，照顾她吧。”
    杨莹一怔，连忙点头应下：“好的，席总。”
    唐雨芸身边，只有一个沈峰。沈峰是个男的，办事情还行，其他地方，就不如女人体贴细心了。
    雨芸又有心脏病，更加需要仔细的人在身边照顾着。杨莹正好，那就这样定了。
    席靳南算是处理了一桩事，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要想人不知，有些事，还是要己莫为。记住这句话，出去吧。”
    杨莹转身往外走，拉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迎面撞上一个人。
    凉落。
    凉落冲她笑笑：“杨秘书。”
    杨莹也笑了：“席总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凉落点点头。
    杨莹看着凉落的身影，笑得更加灿烂了。
    她倒是很好奇，这个凉落，到底是什么来头。
    席总心里有数，那么唐小姐心里，只怕也有数。
    看着像情人，又不是情人。
    凉落的身份，看来比她的还要扑朔迷离。
    席靳南本来是闭着眼睛休息，又听到一阵脚步声，眉头一皱，头也不抬闭着眼睛问道：“什么事。”
    凉落轻轻的走过来，站在他身前三米远的地方：“席总。”
    席靳南听到这个声音，心里突然不受控制的一颤。
    这个声音，是凉落。
    她一开口，他就知道是她。
    虽然知道是凉落，席靳南却依然没有睁开眼睛：“有什么就说，没事……马上离开。”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席总的这句话，真的是说得……很有道理。”
    席靳南拿开支着额角的手，抬头睁眼看着她。
    凉落依然是凉落，模样还是那么灵动，站在他身前，整个人笼罩在落地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里，有些清新脱俗。
    席靳南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
    他和她的距离，只有三米，却仿佛隔着一辈子。
    席靳南顿了顿，站了起来：“你偷听我说话？”
    凉落笑了笑：“我也不想的，谁知道就是这么凑巧。”
    她不过是进来给席靳南送一份文件，谁知道刚好听见了。
    席靳南看着她，然后移开目光：“东西放下，出去。”
    凉落听话的把文件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默不作声。阳光在她的头发上镀了一层金色，看上去安静而美好。
    席靳南目不斜视。
    凉落直起身来，双手放在身前紧握：“我想知道，你对唐雨芸，能宽容到什么地步……”
    唐雨芸在他身边安插自己的人，相当于半监视他。这样的行为，他却能纵容，甚至还认为杨莹足够机灵，让她去唐雨芸身边。
    席靳南，你心尖上的人，你就这么百般疼爱，毫无底线？
    爱情，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席靳南终于重重的皱起了眉头：“你到底听到了多少？”
    “差不多……全听到了。”
    “你就是这样对待工作的？”
    凉落笑了笑：“别生气嘛……要不，你要是嫌我没规没矩的，那就把我调走好了。”
    “凉落！”
    “我突然觉得，在市场部也没有什么不好。我好不容易混熟了，大家不再带着有色眼镜看我了，你一句话就把一切都搅乱……”
    “在秘书办，没有人敢乱嚼舌根。”
    凉落点点头，然后柔柔的笑了笑：“是啊，有你在，亲自出面把我调来，谁敢乱说什么。”
    席靳南心烦意燥：“你想表达什么？”
    凉落越是这样笑，他心里就越是不舒坦。
    他倒宁愿凉落无理取闹，也不要突然变得这么懂事乖巧。
    “没什么啊，你不是问我听到了多少，我就随便说说而已。席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席靳南目光一扫下面：“你的脚……没事吧。”
    “没事。”
    他又抬头看着她：“许温江……很温柔吧。”
    “人很不错。”
    “那是不是要……投怀送抱？”
    凉落的笑容僵了一下：“等离婚之后，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这件事情。”
    席靳南脸色变了变，还是忍住了：“也许离婚后，他不要你了呢？付甜甜不是一个好唬弄的主。”
    “世界上男人那么多，我也不差，总能找到一个，凑合凑合。”
    “我可以让你名誉扫地，嫁不出去。”
    凉落笑得更加明媚了，眉眼弯弯：“那我就等着孤独终老了？错了，女人这一辈子，非得要嫁吗？一夜露水情，到处多的是。”
    席靳南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绷不住了，低声吼道：“凉落！”
    她早已经潇洒转身：“只许州官放火，还不许我这个百姓点灯了？放心，在还没离婚之前，我是会恪守妇道的。离婚以后嘛……”
    凉落顿了顿，回头一笑：“那就是我的自由了，席靳南，我等着你的离婚协议书。从今天早上一睁眼开始，我已经做好了签字的准备。”
    “你倒是准备周全。”
    “我这个人别的什么优点没有，就是潇洒，拿得起放得下。”凉落握着办公室的门把，一点也不迟疑的拧开，“祝你和唐雨芸，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