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看着她。
    她的眼睛清澈，却又带着疏离，还有一点点的不知所措。
    落地镜里，照出两个人的身影。
    乔慕宸淡淡的笑了：“我只是帮你把头发放下来而已。”
    “我可以自己来。”
    他却说：“你穿着这件礼服，很美。”
    “我想换个颜色。”
    “来不及了。”乔慕宸说，语气里透出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得逞意味，“重新定做的话，最少要两个月的时间。”
    “可是最开始敲定的，就是白色礼服裙，而且没有这么长。”
    “后来改了。”
    郁晚安有些气：“你说改就改，经过我的同意了吗？这伴娘服，是我穿，又不说你穿！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的独断呢？”
    “这一次，我就独断了。”
    郁晚安瞪着他，忽然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跟他较劲来气。
    她越是这样搭理他，乔慕宸还就越喜欢她这样。
    可是她真的又忍不住发脾气，他凭什么决定她的礼服款式和颜色啊？他不就是个新郎么！
    郁晚安气得习惯性的跺了跺脚，转身就往试衣间走去，准备换下这件礼服，懒得看见乔慕宸！
    “等等。”乔慕宸叫住了她，“让店员来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进一下，合不合身？”
    “不合身。哪里都不合身。”
    乔慕宸没理她，转身和店员说了几句，店员顿时就走上前，仔细的看着伴娘服。
    其实很合身，没有哪里需要改进，这个颜色也十分的衬郁晚安。
    可以说，郁晚安如果到时候穿这件礼服去，绝对艳压全场，甚至郁晚柔身为新娘的风头，也会被她抢去。
    这就是乔慕宸所希望的。
    店员帮郁晚安整理着礼服，不时的说道：“郁小姐，这件礼服您穿上，真的很美。腰部这里松了一点，要不要收紧？”
    郁晚安还没说话，乔慕宸已经回答：“需要，你去拿尺子来测量一下。”
    店员点头去了，郁晚安瞪了乔慕宸一眼，不管不顾的继续往试衣间走去。
    不管了，反正她要把这件伴娘服给换下来，她穿在身上，然后再看着乔慕宸的眼神，她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郁晚安径直撩开帘子，准备进去换下礼服，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个人靠近。
    她刚刚回头一看，只看见一道身影快速的逼近，快得让她措手不及。
    她没有看清是谁，但是她闻到了这个人身上的味道。
    乔慕宸，是他。
    郁晚安的后背撞到墙上，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乔慕宸的手恰好垫在了她的后背上，替她挡去了这一撞。
    帘子被拉上，乔慕宸又快速的带着她往里面走，关上了试衣间的门，并且反锁。
    一切动作如同行云流水，非常的快。
    郁晚安看着近在咫尺的乔慕宸，心里一沉，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就知道，乔慕宸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乔慕宸把她逼到墙角，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撑在她耳边：“郁晚安，你告诉我，那天晚上，你没有回郁家，真的和高奕源在一起，一晚上都在一起？”
    郁晚安一愣，没有想到他还会提起这件事，但是迅速镇定下来之后，她点点头：“不然呢？我还能去哪？”
    乔慕宸的眼睛里顿时如同要喷出火来一样，死死的看着她：“郁晚安，我再问你，他有没有碰你？”
    郁晚安也看着他：“这和你有关吗？”
    “当然有。你是我的！”
    郁晚安冷笑：“乔慕宸，你说这种话，就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郁晚安，他要是碰了你，我现在就去弄死他。”
    郁晚安看着他，终于爆发：“乔慕宸！你到底要怎么样！你喜欢我什么，你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说，我改，我也给！求求你不要再继续这样折磨我了，你放过我，让我过自己的生活，好么！”
    乔慕宸只是说道：“从我认识你的那天起，郁晚安，你就是我的了。我乔慕宸看上的人，从来不会放过。”
    “分手的人是你！要和郁晚柔结婚的人也是你！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番话！”
    “你只需要知道，我爱你！这就够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爱！乔慕宸，你不要一直用爱来绑架我了，好么！”
    “对你来说，是绑架。”乔慕宸低声说，“但对我来说，也是绑架。郁晚安，你不会知道，这些年来，我过的有多苦！”
    “你苦？你苦什么？你风流潇洒名利双全，日子比谁都过得舒服！”
    到头来，苦的是她，背负的也是她。
    他说转身就转身，只给她一个背影。
    乔慕宸慢慢的低头，越来越靠近她：“郁晚安！你就一定要这样对我吗？不能和善一点？你对谁都微笑，哪怕是从来不认识的陌生人，可是对你来说，我连陌生人都不如？”
    “是，陌生人至少没有伤害过我。而你，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只是想和你保持着该有的联络和关系，就比如那次，凉落被孙鹏越绑架，你和我一起去救她的那样，依靠我，相信我，和我有默契，而不是这样的避着我。”
    郁晚安忽然笑了笑，红唇潋滟：“因为那个时候，我需要你啊。所以利用你，我需要你利用你的时候，总不能还冷冰冰的对你吧？”
    乔慕宸低头凑近了她，鼻尖碰到了她的鼻尖：“郁晚安，不要说这样的话。我比谁都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希望你清醒一点，知道这里是哪里。外面那么多人，你知道被发现会是什么后果。”
    乔慕宸却是一笑：“你比我更害怕被人发现。”
    他一句话就击溃了她所有的防线。
    郁晚安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个时候涌了上来，看着乔慕宸，眼眶突然就开始泛红。
    她也把唇瓣越咬越紧。
    乔慕宸察觉到了她神色的不对劲，微微皱了皱眉。
    郁晚安抬手，握紧手，一拳又一拳的砸在他身上：“乔慕宸，郁晚柔逼我，你也逼我……你们两个，是要我死了，一了百了，才会觉得甘心，是吗？”
    乔慕宸敏锐的捕捉到了她话里的重点：“郁晚柔逼你？她对你怎么了？昨天晚上，是不是她和你说了什么？”
    郁晚安想收回自己说出的话，也已经来不及了。
    她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反正，你们都是要把我逼疯了，逼到没有了退路，你们就舒坦了，就可以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结婚了。乔慕宸，我和你曾经在一起，原本可以有美好的回忆，你现在是要把所有的感情，统统都抹杀掉吗？”
    乔慕宸忽然就软了语气，伸手轻轻的摸着她的脸颊：“我知道，郁晚柔一直都在针对你……”
    郁晚安看着他，听到他说这番话，心里的委屈更加铺天盖地的朝她袭来。
    他知道，他知道。
    “你知道又怎么样呢？”她说，“郁晚柔之所以能在我面前趾高气扬，难道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吗？”
    “对，是我的错，是我害苦了你。”
    他承认得很快，也很坦荡。
    郁晚安却只觉得，他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所说的话，根本没有从心里过，而是张嘴就来。
    “所以你才是罪魁祸首啊，乔慕宸……”
    他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颊，微微一顿：“你还是先回答我，高奕源到底有没有碰你？”
    他问的很慢，也很认真。
    语气里，也带了很明显的妒忌，杀气腾腾。
    郁晚安一时间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她一下子有点为难。
    仔细的想了想，她还是不能把高奕源拉下水，不能再害了他，于是摇了摇头。
    高奕源本来就没有碰她，对她一直相敬如宾。
    可是她否认的话，不知道乔慕宸心里，又会做什么打算。
    她这一摇头，乔慕宸的脸色，才带了一点笑意，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还是他的，还是他的……
    郁晚安眼眶却越来越红。
    “郁晚柔她……”乔慕宸欲言又止，但是还是说了下去，“你尽量避者她一点。”
    “就算我避着她，她也会来找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乔慕宸摇了摇头。
    “因为你。你对我忽冷忽热，她很怀疑我！她觉得我和你……”郁晚安越说越激动，但是在看到乔慕宸的眼睛的时候，又戛然而止，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还是不要说太多了吧，说多也错多。
    外面忽然传来店员的声音：“哎，郁小姐和乔先生呢？人呢？刚才还在这里的……”
    郁晚安乍一听到别人的声音，脸上一热。
    可是乔慕宸却像没事人一样，淡定得很。
    很快店员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一点试探性的喊道：“郁小姐，郁小姐，您在试衣间里面吗？”
    “我在。”郁晚安连忙回答道，“我在换衣服，你在外面等着我吧。”
    “好的，郁小姐。”
    郁晚安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乔慕宸，我看你现在怎么从这里出去！你不要再来连累我！”
    “能怎么出去？走出去。”乔慕宸十分自信的说。
    郁晚安忍不住说道：“你就是个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