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好，那我们走？”
    “嗯，”郁晚安点点头，“走吧。”
    她没有想到乔慕宸会来，她也不希望乔慕宸在这个时候来。
    都是他害的！他是罪魁祸首，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郁晚安低着头，压根都没有抬起头，即使要走，她也是低着头。
    可是乔慕宸却开口了：“郁晚安，你把头抬起来。”
    郁晚安没理他，甚至都不想说话。
    她怕她一出声，就是哽咽的声音，她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一出声就容易暴露自己的情绪。
    凉落在一边说道：“乔慕宸，你还是管好郁晚柔吧。我和晚安先走了。”
    “谁都不能走。”乔慕宸冷着一张脸，声音很沉很低，却自有一股气势，又重复了一遍，“谁都不能走。”
    凉落本来迈出去的步子，这个时候，不自觉的收了回来。
    好像她……也被乔慕宸给震慑到了。
    凉落从来没有看到过乔慕宸这个样子，好像是第二个席靳南一般，气场强大，冷冽淡漠。
    她一直以为乔慕宸就和平常的那样，漫不经心，语气轻松，跟谁都彬彬有礼，像一个绅士。
    现在这样，凉落还真的就不走了。
    只有郁晚安面对着凉落，却是对乔慕宸说道：“你想干什么？我们要走，你有什么权利制止？我现在就非走不可了，乔慕宸。”
    乔慕宸还没有说话，郁晚柔已经说道：“慕宸，不要让她走，她先动手的！今天我要和她，好好的算一算这笔账！”
    乔慕宸看都没有看她，仿佛没有听到她说话一样，他的目光，从来这里开始，就一直落在郁晚安身上。
    他往前走了两步，把郁晚柔抛在身后，直直的看着郁晚安。
    乔慕宸的声音又沉了几分，带着怒气：“郁晚安，你抬起头来。”
    凉落听不下去了：“你想干什么？郁晚柔变成那样了，你心疼了，你要找晚安的麻烦？”
    乔慕宸只是又重复了一遍：“郁晚安，我在和你说话，抬头，看着我。”
    他刚刚看到郁晚柔的时候，眉头皱得那么紧，根本不是因为郁晚柔的伤。
    而是因为郁晚安。
    郁晚柔脸上的伤，虽然说不重，但是看着，也足够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那么……晚安呢？
    他真正关心的，是晚安。
    郁晚柔都伤成了这个样子，所以，他更担心晚安。
    而且，郁晚安一直低着头，从他来到这里开始，就低着头，一直不肯抬起来，多看他一眼。
    就连和凉落说话的时候，都刻意避开了他，不想和他有任何视线上的交流。
    乔慕宸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
    连带着眼神，也沉得可怕。
    郁晚安不想和他说话，只当做没有听到，她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快点离开这里。
    离得越远越好。
    她和郁晚柔打起来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想过，乔慕宸会来这里。
    她忍了这么久的怒火，应该对郁晚柔发，可是更应该对乔慕宸发。
    见郁晚安没有说话，乔慕宸抬脚就要走过来，郁晚安往凉落身边避了避，摆明就是不想和他接触。
    凉落当然明白郁晚安现在的心思，她说道：“乔慕宸，你还想为郁晚柔打抱不平了？我和晚安现在要离开这里，希望你不要阻拦。”
    郁晚柔见乔慕宸想往郁晚安那边走，见势头不对，连忙上前，拉住了乔慕宸：“不准她们走！今天我非要和郁晚安算个清楚明白不可！”
    露天阳台上，就剩四个人在这里对峙着。
    郁晚安和凉落，乔慕宸和郁晚柔。
    保镖带着服务员，已经把周围都给清空了，谁也不能靠近。
    乔慕宸点点头：“的确，不能走。”
    凉落一气，郁晚安的脸色也变了变。
    郁晚柔终于找回了一点底气，恶狠狠的看着郁晚安，那眼神恨不得把郁晚安给生吞活剥，挫骨扬灰了。
    “乔慕宸，你这……”凉落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这还想帮郁晚柔？”
    郁晚柔在一边尖叫道：“席太太，你这话就说得有点不公道了！这场架，到底是谁先动的手？是郁晚安！我好声好气的和她说话，她竟然拿咖啡泼我！”
    乔慕宸侧头看了郁晚柔一眼，忽略她现在丑陋的嘴脸。他发现，她的眼角，嘴角，还有脸颊上，都有几道挠伤的痕迹，衣服也被扯烂了一点，手臂上更加满是红痕。
    他每多看了一眼，眼睛就越红一分。
    郁晚安，她到底伤成了什么样？
    如果他再晚来一点，他是不是连她的面都见不到了？
    她根本不会把伤口露给他看，而是让高奕源给她依靠和肩膀！
    乔慕宸终于完全拉下了脸色，正准备走到郁晚安身边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看看她的伤势如何。
    结果他刚刚从郁晚柔脸上收回目光，郁晚安忽然抬起了头。
    他猝不及防，还懵了一下，然后迅速震惊，双手垂在身侧，死死的握着。
    郁晚安终于抬起头，而且还直直的看着他：“乔慕宸，你不打算放我走，是吗？”
    凉落拉了拉她的手，她回握了一下。
    乔慕宸把这些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思考了，他的眼里，现在只有郁晚安。
    其实说起来，郁晚安的伤，和郁晚柔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郁晚安的眼角处被挠了一道，险些就到眼睛里去了，而且有点长，一直从眼角蜿蜒到泪沟处。
    脸颊上也有好几道深浅不一的红痕，有一道比较深，渗出点血丝。她的手臂上，也和郁晚柔一样，都是红痕，被掐出来的。
    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脖子，像是被人勒了几道似的。
    平日里整洁高雅的郁晚安，衣服也被撕烂了，一丝不苟的长发，现在看起来……有些像鸡窝。
    她被人打了，被郁晚柔打的，被这个站在他身旁的女人打的。
    乔慕宸只觉得从内心深处烧起一团火焰，快要把他烧成了灰烬，快要把他给烧死。
    他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的郁晚安，连一个生气的脸色都不敢露出来怕吓到她的郁晚安，居然有人打了她。
    居然动手打了她。
    郁晚安也感觉到了乔慕宸眼神的炽热，夹杂着一场快要来临的风暴。
    强烈的风暴。
    她皱了一下眉：“乔慕宸，你有没有听见我在说话？”
    他还没有回答，郁晚柔已经叫嚣道：“有什么好说的？郁晚安，今天摆明就是你先动的手！我跟你没完！”
    “是我先倒的咖啡，”郁晚安点头，“我没想否认。郁晚柔，我今天就是先动手了，怎么样？”
    乔慕宸眼光闪了闪，终于把目光从郁晚安脸上的伤上面移开，双手越握越紧。
    “郁晚柔。”他开口。
    “我在这里……”
    他扬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紧紧得像是要把腕骨给捏碎：“你和她动手了？”
    “是她先把咖啡往我身上泼的……”
    “我问你是不是动手了！”乔慕宸的声音蓦地拔高，“她脸上的伤，是你弄的？”
    郁晚柔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气得发抖：“你在说什么？乔慕宸，你到底有没有搞错啊？她受伤了，我也受伤了！而且是她先动手的！”
    乔慕宸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握着郁晚柔的手腕，手背上，青筋暴起。
    郁晚柔也毫不示弱的看着他，心里却有些难过。
    乔慕宸现在是在责怪她！责怪她对郁晚安动了手！责怪她打了郁晚安！
    他居然偏向了郁晚安，在这个时候，他居然偏向了郁晚安！
    “她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乔慕宸一字一句说，“你是什么人，我也很清楚。”
    “这么说，你是在怪我？乔慕宸，你清醒一……啊！”
    郁晚柔还没说完，乔慕宸已经捏着她的手腕重重一推，她重心不稳，再加上没有想到乔慕宸会这么做，整个人往后一仰，摔倒在地上。
    乔慕宸抬脚就走，径直往郁晚安身边走来。
    郁晚安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傻了。
    刚刚……乔慕宸是在和郁晚柔吵架？刚刚……乔慕宸把郁晚柔推倒在了地上？而且，是因为他在发火，他火气的源头，就是因为郁晚柔动手打了她？
    她看着这一串的变故，脑子也懵掉了。
    看着乔慕宸往她走来，她竟然不知道要避开，她只是愣愣的看着，还想着刚刚看到的，不敢相信。
    直到乔慕宸走到她身边，眼睛看着她，似乎饱含了千言万语，却带了一点点的怯意。
    他在怕。
    郁晚安这才回过神来，往后退了一步，乔慕宸已经往前迈了一大步，反而更加拉近了他和她的距离。
    她看了他一眼，然后偏开了目光，红唇微微动了一下，但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乔慕宸缓缓抬起手来，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他又放下，开口问道：“……疼吗？”
    一说话，乔慕宸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在抖。
    “你……”郁晚安皱了皱眉，“乔慕宸，你还是你吗？”
    “我一直是我。”
    郁晚安目光一动，重新看着他。
    “郁晚安，你却不是你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