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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慎躺在床上,像是在睡着。
    “先生?”她低低唤了一声。
    明慎皱了皱眉,却是没醒。
    卷耳看着他病红的脸,伸手摸了摸。
    有些烫。
    昨夜虽然下了场雨,可明慎并不是爱出门的人,按理说应该不会淋到啊。
    蓝田到底不怎么会照顾病人,卷耳弯腰,把床里的被子扯过来给明慎盖上。
    他唇上干燥泛白,卷耳正想着要不要给明慎倒杯水,便听到院子里传来声响。
    卷耳看了眼明慎,转身出了房门。
    “郡主?”蓝田手里提着两包刚抓来的药,看见她,脸色有些古怪,“您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卷耳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她看了眼蓝田手里的东西,“先生生病了?”
    “小病,就是受了点风寒。”蓝田举了举手里的药,“我去煎药,郡主去陪先生说话吧。”
    看他一溜烟的跑了,卷耳在院子里站了片刻,只得重新回到房间。
    明慎还昏沉沉地睡着,额上沁出汗,覆目的绸带也被微微洇湿。
    卷耳抬手想帮他解开,却不防被他一把握住手腕。
    明慎偏了偏头,“卷耳?”
    他声音沙哑,低低带着磁质。
    “是我。”卷耳担忧道:“前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了?”
    明慎哑着声,“没事,淋了点雨。”
    卷耳敛眉,“你眼睛上的布取了吧?这样出汗不舒服。”
    明慎顿了顿,“那你……帮我解开吧。”
    “好。”卷耳凑近他,两只手帮他轻轻摘下那覆目的布条。
    明慎缓缓睁眼,不意外的触到一片黑暗。
    听她没了声音,明慎低声道;“是不是很丑?”
    那双眼睛无神,却依旧柔软温和,卷耳笑了笑,“我见过这双眼睛最漂亮的样子,是以不管它成哪般模样,在我心里,永远都和初见一样美好。”
    明慎唇边终于带了点笑意。
    想起昨晚所见,明慎想问,却不知该如何问。
    不问,那便让她自己说。
    “卷耳。”明慎斟酌着开口,神色莫测,“如今陛下疑心颇重,平南王手掌一方兵力,怕是会惹得陛下忌惮,你要劝说王爷,如不能舍小,便有可能失大。”
    甚至,赔了命。
    他说了一大段话便又开始咳嗽,卷耳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我知道这些,会让爹爹做好打算的。”
    她的手扯着他的袖子,明慎接过那杯水,继续循循善诱,“还有,这帝京的家世高一些的少年,陛下定不会让你与之相配,你若嫁过去,可能困难重重。”
    卷耳沉默。
    片刻,明慎又问,“卷耳,可喜欢江南?”
    “江南?”卷耳扶着他坐起来,“倒是还没去过。”
    明慎眼睛落在她的方向,“江南和帝京很不一样,那边三月的时候就早早开了花,不比帝京冬日的低迷,对了,那边的桂花糕也比这边做的好。”
    因生着病,他声音沙哑,甚至有些发抖。
    卷耳心底隐隐地,有个猜测。
    “我在江南的时候置办了一套宅子,前些年明家还好的时候,在那边也有许多铺子,这些不在我名下,是以陛下抄家的时候并没有充公,这些虽不多,但是也够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
    “我打算过些日子就过去,在那边办个书院,再不回帝京。”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可想和我一起,我们可以……可以带着王爷一起离开帝京。”
    明慎问完这些话,却是长久的安静。
    他忐忑极了,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半晌,卷耳低声问,“不在你名下,在谁的?”
    明慎缓了口气,目光落在她的方向,轻轻道:“你的。”
    卷耳忍了忍,没忍住嘴边的笑意。
    “明先生,你说了这许多话,其实我觉得一句话就可以概括。”
    明慎抿唇,“什么?”
    卷耳声音温柔,“你不就是想说,你想带我去江南么。”
    “……”
    “那你愿意吗?”
    她心下欢喜,却偏偏不想表现得太过失态,闻言只是不语。
    明慎偏了偏头,微微凑近她,又问了一遍,“你愿意吗?”
    松香涟漪,卷耳看着这张俊秀的脸,忍不住哼道:“你说呢。”
    他唇角上扬,“我猜你是愿意的。”
    蓝田端着药进来的时候,感觉屋中二人之间,似乎有些许变化。
    卷耳眼睛里亮晶晶的,她抬手接过蓝田手中药碗,“我来吧。”
    汤药冒着热气,卷耳舀了一勺,吹吹热气,递过去轻轻碰了碰明慎的唇,“张嘴。”
    他眉眼柔下来,听话的张口。
    这么多年了,都是明慎照顾她,今日难得换了一次。
    两人都是嘴角含笑,卷耳眼睛里的情愫太过明显,蓝田想了想,还是背过身出去了。
    他好像不适合在这呆下去。
    卷耳第二勺药刚递过来,明慎往后靠了靠,声音幽幽,“烫了。”
    “烫?”
    卷耳又吹了吹勺子里的药,重新递到他唇边,“这回呢?”
    明慎尝了一口,皱了皱眉,“好苦?”
    卷耳奇道:“明先生,你今年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