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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节

      乔向荣一见李鱼,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听说你在西门遇刺了?什么人干的?”
    李鱼道:“是!刺客死了三个,逃了几个,未得到活口,所以一时也弄不清他们来历。官府已经把尸体运走,或许能查清他们身份吧。”
    乔向荣笑道:“官府未带你回去问案?”
    李鱼摊手道:“我也正在怪。那个班头问明清况,便把尸体运走了,并未把我带去长安县,却不知是何道理。”
    乔向荣已经利用他的关系调查过次西市大战后官府缘何先是大动干戈,后来却不了了之的原因,隐约打探到似乎是庙堂之某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发了话,之后南衙禁军还遭到了彻底清查,更换了一批军官。
    后来,他接手了王恒久负责的人脉资料,虽然最隐秘的一批资源随着王恒久的死去而断了,但是依旧由他接手了很多资源,从这些人脉资源,多少也能揣摩出对方的经营方向,从其透露的一些蛛丝马迹,至少是可以确定王恒久可能结交的是哪一方面的官员。
    再结合这次受到整顿的官员派系,乔向荣揣测,应该是高层势力斗争的某一派系巧妙地利用这一事件向对手发难,乔向荣可不认为李鱼有资格认识庙堂之的大人物,只能说,他是走了狗屎运,受惠于高层之争。
    因此听李鱼这样一说,乔向荣哑然失笑,摆手道:“官场是个很妙的地方,很多事情,不是能以常理揣测的。”
    他沉吟了一下,又道:“刺客来自何方,你无法确定?”
    李鱼点头道:“是!”
    乔向荣微微眯起眼睛,道:“你自利州来,与长安其他地方的势力也没有什么纠葛。此番行刺你的人,应该来自于我西市某一方的势力。”
    李鱼生怕他发现自己想假死脱逃的事,忙故作认真,道:“大梁认为,刺客是王恒久或赖跃飞的人?”
    乔向荣淡淡一笑:“大树已倒,猢狲散尽。想杀你的人,应该是还活着的人,而且是感受到你威胁的人,或者,感觉你会影响他的利益的人!”
    李鱼目光一凝,道:“大梁是说?”
    乔向荣微微抬起头,仰望屋顶承尘,若有所思地想了一阵,又收回目光,向他一笑:“他们这次没有得手,一定还有下次,你自小心。现在猜测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让你多疑,打乱你的阵脚,应该也是对方行刺失败后的一种算计。”
    李鱼听得好不郁闷,这么一说,等于没说,而且岂不是说,除了你之外,人人我都得提防?
    望着李鱼告辞退出的背影,乔向荣唇角逸出一丝得色:“这口刀,还有用处。却不知是谁按捺不住,想要对他下手。如此一来,李鱼想不紧紧抱住我这棵大树都不行。常老大,你什么时候死?等你一死,我的刀,可以出鞘了!”
    走出乔大梁房间的时候,李鱼也暗暗下了决心,本来他要走,现在一个隐形的敌人藏在暗处,正在图谋他,那更是必须得走了。排除艰险,不怕困难,谁也别想挡住我的“求死之路!”
    第335章 第九日
    李鱼“一心求死”,只是他忽然发现,情形已不可控了。
    李鱼刚刚出了房门,忠心耿耿的大账房带着一大票忠心耿耿的胥吏贾师税吏肆长拦住了他的去路。
    “市长,现在明明有人意图对你不利,切勿随意出入啊。”
    “无妨,艺高人胆大。能杀我的人,还没有几个呢。”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武功不足为恃。一个疏忽大意,那危险了啊。”
    “呃……其实真不要紧的,我……”
    “某随主人去,谁敢对某的主人不利,呵呵……”
    铁无环出现了,脸带着淡淡的略显矜持的笑。他的一双腕,有一双硕大的乌铁环,足有鹅卵粗细,不但正好遮住了他原本为奴时双手时常系着镣铐留下的疤痕和老茧,而且也是一对凶猛的重兵器。
    李鱼一皱眉:坏了,怎么忘了还有一个老铁。有他盯着,我怎么“死?”
    大账房仍不肯放弃:“这也不成!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正所谓百密一疏……”
    李鱼道:“大账房此言甚有道理!正因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李某才要出去,引蛇出洞嘛。”
    司稽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算要引蛇出洞,也没有市长做诱饵的道理。”
    李鱼蹙眉不悦:“照你这么说,李某只能天天缩在这西市署里了,那还如何打理西市?”
    司暴呵呵笑道:“市长此言差矣,你看常老大,几乎不出‘东篱下’半步,还不是运筹帷幄,掌控全局。”
    李鱼:“我非常老大,常老大非常人,我……”
    司关、质人异口同声道:“市长乃我西市署之主心骨,岂可妄自菲薄!”
    李鱼无可奈何,只好做出羞答答的模样,向他们抛个媚眼儿,压低了嗓门,用所有人都得见的悄悄话道:“实不相瞒,我要去乾隆堂,见见千叶姑娘,呵呵,你们懂得。”
    李鱼露出一个是男人都懂得的淫.荡表情,众忠心耿耿之属下齐齐恍然大悟。早听说市长与乾隆堂的杨姑娘有些不清不楚了,果然……无风不起浪!
    然后,廛人便正色道:“市长,色字头一把刀啊!”
    司门眼珠一转,道:“不若如此,小人这走一趟,请千叶姑娘来西市署,如何?”
    大账房道:“这三进院里还有两间侧房不曾使用,只堆放了些杂物。老朽这叫人打扫一下,置床安榻,再往市长签押房里开一个角门儿,私密的很。”
    李鱼被这群人弄得完全没了脾气,但他哪能在西市继续这样混下去啊,还有九天了!不出去,他怎么走?
    这时候,前进院里刀枪闪烁,一大票江湖好汉蜂拥而来,领头的是李伯皓、李仲轩和陆希折。
    “市长要出去,何惧所有!我等俱陪侍在侧。某不信,有哪个刺客能在我等眼皮子底下伤得市长一根汗毛!”
    陆希折怀里抱着刀,一脸的冷笑。后边六七十条大汉,挤进院里的只有一半,院里的一半和院外的一半齐齐点头,蔚为壮观。
    李伯皓得意地向后一指,道:“我们一共七十四个人,护你出去,算盖聂豫让之流,也近不得你身子。”
    李鱼现在只求能够出去,至于怎么死,且出去再说,便对大账房等人道:“现在你们放心了吧?有这么多好汉护着我,走在外面在这西市署里还要安全得多。”
    大账房见状,只得让开一边,待李鱼向外一走,众好汉马分开左右,等他走到间位置,众好汉刷地一下又合拢起来,将他淹没在人群间,前呼后拥,浩浩荡荡。
    廛人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提高嗓门,大声叹息道:“恨不曾习得武艺,为市长鞍前马后,遮枪蔽箭也!”
    大账房等人马纷纷响应,做痛心疾首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