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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节

      这一支拇指粗细的金色箭矢,所有的力量,却都只聚集在箭尖上最前端半粒米粒大小的一点。
    一丝丝看不见的气流,在这点敲击在小剑上的一瞬间流散开来。
    这柄带着强大的逆天和不屈气息的小剑,骤然无声的碎裂,如一片纸被撕裂开来。
    闻人苍月垂头,他不再看天生的神木飞鹤,他的目光更是冷漠。
    在这柄小剑彻底崩碎,变成无数碎片飞射而出的瞬间,他袖中的七曜飞剑再次飞出。
    这次的七曜飞剑尾端,连着一条黑红相间,如岩浆般的锁链。
    这一剑,再度直直的刺向周首辅!
    ……
    李苦的这柄剑,是天下最强大的神兵之一,此刻被一击击碎,无论是拥有这件神兵的闻人苍月,还是眼见这样的一件绝世神兵直接损毁在世间的周首辅,眼神却都是十分平静。
    周首辅的左手微微弹动。
    一朵朵百合般的冰花,在他和七曜魔剑之间的空间中不停的生出。
    在寻常修行者根本无法感知的极短时间里,他身前所有盛开的冰花碎裂,碎裂的小剑的骨舍利碎片冲击在了他的身上,让他身上湮开了不少血迹。
    七曜魔剑这一击的力量在最后一朵冰花碎裂之时,也已经耗尽,后方连着的锁链甚至在极寒之下,已经隐隐出现一丝丝细小的裂纹。
    然而看着那些骨舍利碎片刺入周首辅体内时带起的光丝和随即荡起的血迹,对于闻人苍月而言便已经足够。
    “值得么?”
    他冷漠的看着周首辅,微讽道:“只是为了毁掉我手里一柄这样的剑,就不惜让一名已经受伤的风行者伤得更重,不惜拼着将自己伤到即便不死,今后修为也只退不涨的地步?”
    周首辅的身上有更多的血花泛出。
    他身上的一件银衫上,如同盛开了许多朵桃花。
    闻人苍月的一些力量,以及那柄骨舍利剑的力量,在他的体内穿刺着,所以他体内的情形,远比外表看起来更为糟糕。
    然而听到闻人苍月的这句,周首辅却依旧平静的微微一笑。
    “我原本就不想和人动手,今后即便再也不能和人动手,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他微笑着,感慨着:“我已经见过了大莽的最强剑……接下来,便要你和我一起看看,云秦的最强剑,这天下的最强剑。这一剑,会让你明白是值得的。”
    闻人苍月的瞳孔皱缩,抬头看向周首辅身后的长巷之中,同时,他的身体以比方才还更快的速度,往后退却。
    他看向的地方,有一道被冰雪覆盖住的断墙。
    贺白荷就在断墙的一头走出,他的脸色很白,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他就将自己最后的力气,贯入了这道墙上某处,然后他的身体靠在了这座断墙上,看着闻人苍月。
    地上的冰雪咔咔裂响。
    普通的木院门上吱呀作响。
    瓦片上噼啪作响……两边一些残树上咔嚓连声……
    一道道凛冽的剑气,从上面显出的剑痕中流散出来,汇聚着天地之间的元气,形成了一道道强大至极的飘渺之剑,就像云秦清晨城中燃起的一条条炊烟,斩向闻人苍月。
    七曜魔剑在闻人苍月的身外飞旋。
    一道淡淡的剑光切入了七曜魔剑连着的锁链上的一道裂纹之中。
    这条坚韧至极,燃着火光的锁链断成了几截。
    闻人苍月后退的身体再度快了几分。
    他的右腿上却陡然出现了一道伤口,鲜血沁出。
    他没有停留,快得如同瞬移。
    在倒塌的房屋前出现,下一个瞬间,便已经到一圈篱笆墙的破口处,再下一个瞬间,已经到了被他先前身上气息震倒的一座牌坊前。
    但他每一步落下,身上的铠甲都会掉下几片,身上就会多出一道剑伤。
    在退出有剑气弥漫的这一片街巷时,也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但是他身上的铠甲尽碎,披风也变成了一缕缕的破抹布。
    他身上多了的十几条剑伤看上去很细,很长,且都入肉不深,鲜血流淌得也似乎并不多,但鲜血却始终鲜艳,越沁越多。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被人刻入了十几条红色的符线。
    他的面色雪白。
    前所未有的雪白。
    他眼眸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冰寒,看着贺白荷。
    “不要也问我值不值得。”
    看着闻人苍月的这种神色,贺白荷轻轻的咳嗽着,笑了起来,笑得比闻人苍月一开始进来时笑得还要大声,“云秦的史册会记住我这一剑,天下会记住我这一剑。天下会记得,因我们,你攻克不下这座陵城,天下会记得,因为我们,你被伤得再过一百年都不可能进阶得了大圣师。”
    “还有什么,比彻底粉碎一个充满欲望的人的欲望,更加开心的事?”
    贺白荷疲惫的坐了下来,眼神开始黯淡,但他却还是嘲讽的看着闻人苍月,说道:“被人一下打倒的感觉好不好?”
    “胜负乃兵家常事……”闻人苍月微微眯起了眼睛,脸色却是平静了一些。
    “不要说这种废话,没有人会给你翻本的机会。”贺白荷直接打断了闻人苍月的话。
    闻人苍月沉默。
    沉默着逃离这座城。
    第六百四十四章 胜利的讯息
    一群云秦黑甲军士在一间杂货铺子里睡觉。
    地上只是铺着一层薄薄的棉被,睡在上面依旧会觉得十分冷硬,然而这些云秦军人却是睡得极沉。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声浪。
    这声音十分巨大,地面首先颤抖,然后屋檐间落下许多的灰尘。
    数名军人首先在地面的震颤中醒来,这些云秦军人第一时间警觉的抓起了身边的兵刃,但随即弥漫于这个铺子里的灰尘,却呛得他们剧烈的咳嗽起来。
    然后所有这里面的云秦军人便都醒了。
    “这是什么声音?”
    一名看上去入伍时间并不长,连手上都没有被刀柄磨出老茧,应该只是周遭的预备役军士的年轻云秦军人用黑布遮住了口鼻,问身旁的一名四十余岁的平头军士。
    这是似乎是这些人的校官的平头军士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冷峻道:“有大莽蛮子的欢呼声,应该是南边有大段的城墙又崩倒了。”
    “这些大莽蛮子吃的到底是什么药,怎么可以两天了,都不睡觉还这么欢的。”一名云秦军士愤愤道。
    “继续睡吧,不管他们吃什么药。我们不睡,更没有力气去砍他们的脑袋。”四十余岁的平头军士看了周围这些坐起的云秦军人,“我们在这里的每一息睡觉时间,都是前面的那些兄弟拿命换回来的。”
    远处的喊杀声和震天的欢呼声,还在不断的传来。
    这声音比集镇里的叫卖声还要大无数倍。
    然而听到这名平头军士的这句话,这间杂货铺子里所有的云秦军人,却是都不再说话,默默的将自己的耳朵塞起,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哪怕他们距离倒塌的城墙都不会超过三里。
    ……
    坠星陵的南墙,崩塌了一段百余米的缺口。
    大块大块的碎石矗立得如同一个乱石山谷,城外的大莽军队,像海浪一般朝着这个地方涌来。
    距离这个缺口不远的城墙上,一名云秦军人正在搬着一根贯月弩箭,想要将之装配进旁边的弩机里面。
    然而在弯腰搬起木箱底部的这根弩箭时,这名云秦军人突然觉得头顶的阳光分外的白,他眼前有些看不清了,大脑在这一刻眩晕,他用力搬起的沉重弩箭,砸在了他自己的脚上,让他的脚上瞬间发出了骨裂的声音。
    他晃了晃,下意识的咬牙想要再次搬起这根弩箭,但是再度弯腰时,他却晕倒在了地上。
    一名校官大声疾呼,让人替上他的位置,但接替他的人,明显动作也比平时迟缓,显得有些麻木。
    和东景陵、韶华陵的性质不同,坠星陵是整个云秦南部最为重要的喉舌之地,陵城是大量军粮和军械中转之地,内里建有许多军需大仓库,这些资源对于整个云秦军方都极其重要,所以坠星陵的战斗,对于守城者而言更为艰难,必须牢牢的将敌军阻挡在城墙之外。
    即便是顾云静,先前的预计,也只是能够将坠星陵苦守三日,超过三日,东景陵和韶华陵被攻破其中之一,云秦的援军不至,来的反而是大莽军队的话,那坠星陵便会失守。
    然而这战斗,比顾云静最差的预计还要艰苦。
    在魔眼花药物的支持下,大莽军队的绝大多数人,即便两天两夜都没有合眼,却都还保持着亢奋的状态,而云秦军人即便在这两天的时间里面,还采取了一些轮换休息的手段,但还是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极度的疲惫和体力透支,一些几乎没有得到休息的军士,精神都甚至已经有些恍惚,反应也已经下降到了很危险的程度。
    刚刚呼唤着替换了一名配装军士的云秦校官,眼睛就瞬间红了。
    那段崩塌的城墙缺口太大,对方涌入的人太多,刚刚填补上去的五百多名云秦轻铠军瞬间就光了。
    而此刻,对方大军中的一支重铠骑军,已经冲近断墙处。
    缺口后方云秦步军中射出的羽箭,冲击在这支大莽骑军古铜色的重铠上,发出密集如雨的打铁声,但根本无法对其造成威胁。
    此刻缺口后方的大多数都是普通步军,坠星陵中的重铠骑军和魂兵重铠军等部队,在前两日已经几乎全部牺牲。
    而此刻,大莽军队之中,竟然还能杀出一千几百重骑。
    这名云秦校官此时的思维也有些麻木,他没有去考虑以城内的军力还能不能阻止这些重骑突入,他只是再次发出了一声声沙哑的厉吼:“快一些!”“我们快一些!兄弟们就能少死几个!”
    ……
    一百余米的缺口,已经是很长的一段缺口,已经能够容纳两百骑重骑并排着冲入。
    此刻这支上千的大莽重骑军,便是近两百人一列,分成了七八列,并排着冲向这个缺口。
    每一并排的前一列和后一列之间,大约隔着五米左右的距离,这样即便前面的重骑被对方军械所杀,倒下,后方的重骑便依旧有时间反应,马匹可以踩踏着尸体冲过,或者直接跳跃而过。
    这种一千几百骑排成整整齐齐的七八个并排,践踏着大地冲锋,是十分震撼的画面,会给任何人带来很强的压迫感和冲击力。
    如乱石山谷的断口中,已然密密麻麻的躺倒了上千具尸体。
    此刻在这些尸体和乱石之中,还站着十余名活着的云秦轻铠军士。
    不知是已然彻底力竭,还是因为已经一天半的时间没有合眼,精神已然恍惚,这十余名刚刚在一场绞杀之中活下来的云秦军人都是依旧显得有些麻木的站着。
    在这样狂涌而来的一排排重骑面前,这十几名云秦军人,弱小得有如狂风中的烛火。
    “快跑啊!”
    “跑!”
    后方无数的云秦军人疯狂的叫了起来。
    此时无关士气,只关乎生死。
    马蹄翻飞,蹄声如雷般惊心。
    只是这短短瞬息之间,很多人已经看出,以这些重骑的速度,即便这十几名云秦军人马上往后跑,也已经根本来不及了。
    ……
    这一段城墙处,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冲锋的重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