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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节

      先就这么多吧!你们的人还要加强对河南各地义军情况的侦查,要随时把握着他们的动向,特别是八大王的行动,一旦有什么情况,要以最快的速度报给我知道。
    你这趟辛苦了,下去赶紧喝点热汤,暖和一下休息休息吧!”
    蒋勤躬身领命,但是并没有马上告退,而是躬身对肖天健说道:“卑职还有一事要启禀大帅,上一次大帅让卑职查访的那个鲁山士人牛金星,卑职派往鲁山县的手下已经回来了,说已经查知了他的消息!”
    肖天健听罢之后眉头一跳,立即问道:“哦?那么此人现在何处?”
    蒋勤立即作答道:“卑职刚刚收到消息,说此人在鲁山和一个当地王姓巨绅启衅,污其抗赋并且强占女子,告至官府,现已经被当地官府所逮,判其充军,其充军之所便正在此地,如果按照时间计算的话,牛金星现在应该就在卢氏县城中当差!”
    肖天健听罢之后立即腾身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蒋勤的肩膀,急问道:“此事可确定吗?”
    蒋勤是个读书人出身,身子板有点单薄,被肖天健这么大力一抓,顿时肩膀疼的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于是赶紧点头道:“卑职可以确定!牛金星是一个月之前被发往本地的,鲁山到这里算不上太远,早应该到这里了!卑职得知消息之后,这才不敢怠慢,赶紧追过来告诉大帅此事,还望大帅速速派人在此地查访此人的下落!”
    肖天健听罢之后看到蒋勤呲牙抽着凉气,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赶紧松开了手,拍了拍蒋勤的肩膀笑道:“我有点着急了些,抱歉抱歉!事情怎么这么巧呀!刚好就赶在这个时候!好,我知道这件事了,你下去速速休息去吧!我这便派人查访此人!”
    看着蒋勤下去的背影,肖天健苦笑着摇头,事情就是这么巧,刚好他来攻卢氏县,牛金星便正好被充军到这里当差,而这几天卢氏县乱的是一塌糊涂,乱兵在城中大肆抢掠烧杀,自己这边也没少杀乱兵,万一要是牛金星死在这儿的话,那可就笑话大了!
    于是他不敢怠慢,立即吩咐铁头,安排人手在城中四下查访这个叫牛金星的人,看看有没有人知道此人的消息,重点排查曾经在卢氏县衙里面当过差的那些衙役或者差役们,定要找到牛金星的所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铁头不知道肖天健为何这么重视这个姓牛的人,但是对于肖天健的吩咐,他历来是坚决执行的,于是立即派出近卫入城,开始带着城中留守的兵将在城中排查了起来。
    第八十三章 悲催举人的命运
    至于刑天军各部在卢氏县境内的行动,基本上可以说是如同滚汤泼雪一般的迅速,当地各大势力因为相互之间互不信任,尽可能的都将力量收拢到自家的寨堡之中,各扫门前雪,以至于根本形不成对刑天军有效的抵抗。
    而且刑天军现在兵种齐全,火器也相当犀利,特别是大量装备的精悍的鸟铳,使得刑天军拥有了相当的火力压制能力,再加上刑天军各营都有直属炮队,装备有轻型三磅炮,各营还分配了部分专职工兵,再加上刀牌手有攻城利器霹雳弹。
    这样的组合火力,使得刑天军现在拥有了极强的攻坚能力,虽说这些地方豪绅们不惜花费重金为自己的私人武装购置兵器等物,但是毕竟他们财力有限,装备质量根本就跟刑天军没得比,即便是有点火器,也都是老掉牙的家伙,能有鸟铳的极少,大多数还是以弓弩这样的冷兵器为主,一旦遭到刑天军的火力齐射的压制之后,根本在寨墙上被打得抬不起头。
    再加上各营诸将现在打这样的仗,都早已是轻车熟路了,各兵种之间配合的相当默契,先用火铳手集火压制守军,刀牌手负责掩护工兵清除庄堡外面的障碍,最终长枪兵和刀牌手在火炮和火铳手的掩护下,扛梯子硬攻,即便是豪绅手下的庄丁再怎么勇猛,面对着这样的攻击,也各个束手无策,往往对上一座庄堡,都能一鼓而破,而且还可以保证不付出太大的代价。
    两个营被派出之后,几乎是比赛一般的按照各自预订的目标,在向导的带领下将卢氏县境内的庄堡一座接着一座的攻破,用势如破竹形容根本就不算为过。
    面对着刑天军这样的攻势,卢氏县境内的豪绅们顿时也都吓傻了眼了,有的豪绅眼看是挡不住刑天军,干脆在刑天军到来之前,也学卢氏县知县那帮人,收拾了一些细软之物,带上了家眷提前逃之夭夭,而有的人舍不得这份家业,于是赶紧派人联络刑天军,要求投降刑天军,听从刑天军的吩咐。
    对于这些主动投降的当地乡绅,刑天军也不做的过分,令其立即解散手头的武装,献出一部分家中存粮,令其庄丁随军一起行动,作为辅兵为刑天军提供支援。
    这样一来,刑天军的行动也更加便利了许多,再加上地方百姓听闻了消息之后,纷纷前来投奔依附,更是令刑天军在卢氏县声势大振了起来,就连本地的一些山贼以及小股的杆子,也纷纷投奔刑天军,接受刑天军的整编,为刑天军提供向导,一时间刑天军在这一带根本找不到什么对手。
    和军事行动的顺利不同的是在查找牛金星下落一事上,进行的却并不顺利,铁头派出的手下在县城之中查访了两天时间,都没有能找到牛金星,就连抓到的一些当地县衙的衙役和差役也说不清牛金星的下落。
    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个衙役确认了牛金星就在卢氏县的消息,这个衙役在得知刑天军查访牛金星的时候,主动交待说他听说过这个人,说牛金星此人是半个月之前,从鲁山县被差役押送到卢氏县的,当时县衙里面的当官的正好听闻刑天军攻入永宁县,这里的当官的都在为这件事发愁,所以便没怎么关心牛金星这个人,后来还是这个衙役将牛金星带到牢中暂时关了起来,后来城中当官的一跑,便大乱了起来,县衙大牢也被人给打开,里面的犯人在城中大乱的时候跑了个精光,所以现在根本没人知道牛金星已经跑到了什么地方,到底是死在了乱军之中还是逃离了县城。
    肖天健得到了回报之后,心中微微叹息,这真是世事无常呀!于是他令人继续查访,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找到这个人,实在不行,就在城中张贴布告,总之一定要想办法找到牛金星不可。
    刑天军兵进卢氏县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豫西各地,河南府的冯一俊自然是更加惊慌,连连派人向巡抚陈必谦求援,请陈必谦赶紧调派兵马到永宁、卢氏进剿刑天军。
    而卢氏县北面的陕州以及各县,更是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慌作一团,陕州知州卢天庆赶紧调派兵马,增援紧邻卢氏县的阌乡县,同时勒令函谷关守军加强防备,严防刑天军趁势北上,攻取函谷关,切断豫陕之间的联系,更是越级直接向洪承畴求援,请洪承畴派陕兵东进潼关协助入剿刑天军。
    一时间豫西一带的各地形势都顿时紧张了起来,眼看着刑天军在卢氏县大肆攻伐,却调不出兵马对付刑天军。
    肖天健这边在卢氏县境内以十多天的时间,连下七座大庄堡,向南控制区达到了朱阳关,向北控制住了和阌乡县交界的官道口,兵锋所过之处,当地庄堡要么开门献降,要么便被刑天军一鼓而破。
    这一次肖天健因为时间的关系,为求尽速稳定住卢氏县境内的局面,使当地人力财力物力尽快为刑天军所用,也采取了相对狠辣的手段,为了达到迅速震慑当地各种势力的目的,他亲自下令罗李二人,一旦遇上拼死顽抗的庄堡,不跟他们再客气了,直接攻克,然后尽屠庄内豪绅全家,连同庄内他们的同族,也一起屠灭,省的留着他们继续捣乱。
    罗李二人受命之后,也忠实的执行了肖天健的命令,只要遇上这样的誓不投降的庄堡,便集兵破之,尽屠其庄内之人,如此一来,果真起到了震慑当地反抗势力的作用,逼迫着更多的小股势力,不得不低头服软,向刑天军投降。
    可是随着用兵的深入,肖天健也开始渐渐的感觉到了兵力的缺乏,他带入卢氏县的兵马数量不足四千,这些人又被分成三路行事,以至于随着行动的开展,兵力也渐渐的开始捉襟见肘了起来。
    好在卢氏县境内流民数量也不少,归附的老百姓也越来越多,短时间之内便聚集起来了近两万民壮,肖天健当即便下令从罗李二人的麾下抽调兵将,在卢氏县境内南北立即各组建两个兵力各在一千五百人新军营,来协助刑天军控制卢氏县境内的区域。
    这两个新军营皆招收精壮民夫还有归降的地方武装的庄丁,一边由刑天军老卒对其进行训练,一边接管地方守备的工作,横竖暂时不用他们上阵用,在刑天军的老卒率领下,干这样的守备地方的事情,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此一来,才缓解了刑天军兵力短缺的情况,。
    直到刑天军进入卢氏县城的第十天的头上,肖天健本来对找到牛金星已经有点失去信心了,可是就在这个当头却从铁头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说牛金星已经找到了。
    说起来牛金星也真够倒霉的,他本来考取了举人之后,应该能在官场之中有所近身了,可是因为他这个人说话有时候不太注意,得罪了一些当官的抑或是同样是读书人出身的人,在考取了举人之后,也不得官府录用,于是只能闲在家中。
    好在他在鲁山县也算是个小地主,家中好歹有些田产,闲来的时候便设馆教授一些学生读书,靠着授徒和自家的田产日子也算是过的小康,可是他却不小心得罪了算是亲戚的一个王姓的家伙,这厮在鲁山相当有势力,到县衙之中诬告他抗赋不交,还强占了十几个年轻女子,鲁山县官府的当官的收了这姓王的不少钱财,便将牛金星的罪名给坐实,先是要牛金星拿出五百两银子摆平此时,可是牛金星家中虽然不算穷,但是一下拿出五百两银子,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便被直接发配到了卢氏县充军。
    牛金星也只能自认倒霉,天寒地冻的上路被一路上押送到了卢氏县,路上还吃了押送他的差役不少的苦头,到了卢氏县了吧,本来想花点钱,弄个稍微轻松的差事,谁知道那个姓王的居然要对他赶尽杀绝,提前便在卢氏县花钱买通了当官的,更加上因为刑天军攻打永宁县的事情,根本就没给他找门路的机会,便被投入到了大牢之中。
    牛金星呆在大牢里面是哭天无泪,求告无门,天天在大牢里面只能喝口烂菜汤,一个小小的发霉的饼子,幸好他的儿子也跟着到了卢氏县,在大牢外使了些钱,每日多少送入到牢中一点吃的,维持了牛金星的生计,要不是这样的话,牛金星搞不好在牢里面就冻饿而死了。
    更倒霉的是突然之间卢氏县城大乱了起来,当官的一夜之间跑了个干净,城中守军立即便开始在城中大掠,有人趁机打开了大牢,将牢中的囚犯给放了出来。
    牛金星也稀里糊涂的被裹挟着出了大牢,他儿子找到了他,在乱糟糟的城中四处躲藏,也好在牛金星这会儿衣衫破烂,没被乱兵看上眼,所以侥幸没有被乱兵所杀,被他儿子带着最后逃到了城南的城隍庙之中,混迹于流民之中。
    可怜牛金星父子,连番受惊受怕,又受了不少的气,父子二人在躲到了城隍庙之后,都受了风寒,一病不起,更不敢向人透露他们的身份,一是怕刑天军的人抓了他们去,二是怕回头官府追究他越狱逃走的罪名,既不敢离开卢氏县城,又不敢抛头露面。
    幸好刑天军入城很快平定了守军之乱,并且在城内城隍庙外面施粥赈济难民,有好心的难民可怜他们父子二人,天天给他们端一碗粥,才保住了他们父子二人的性命,要不然的话他们父子二人一定会死在城隍庙里面。
    后来有人说刑天军在城中找一个牛金星的人,被牛金星父子得知,可是二人都不知道这贼军怎么知道他的名号,生怕冒冒然的出面,反遭其害,继续隐瞒身份不敢露面,于是便拖了下来,让刑天军城里城外的找了好多天。
    直到牛金星实在是病的有点撑不住了,他的儿子才咬咬牙对人承认了他们的身份,找了一个难民帮忙到城隍庙外报出了他们的身份,这才被刑天军的人赶紧接出了城隍庙,安置到了城中一个宅院之中,找来了郎中为牛金星父子二人诊治,这才救下了牛金星父子一命。
    第八十四章 恍如隔世
    听罢了铁头诉说牛金星的经历之后,肖天健也是有点好气又好笑,好气的是牛金星这个人太过迂腐,知道自己在找他,却愣是躺在冰冷的城隍庙里面多日不敢露头,以至于受了这么大的罪,好笑的是牛金星也真够倒霉的,人到了这份上,也算是喝凉水都塞牙缝了!
    “牛先生现在病情如何了?”肖天健对铁头问道。
    “郎中给开了药,熬了之后他们父子服下,病情都有所好转,估计是性命已无大碍了!但是这牛先生病的比较厉害一些,服了药之后便昏昏睡去,到现在还没有醒来!他的公子倒是好一些,现在已经可以坐起来吃东西了!”铁头开口答道。
    “那么郎中可说过牛先生的病情什么时候可以痊愈吗?”肖天健又问道。
    “这倒是没有说过,不过他说幸好诊治的还算是及时,他这条命算是保住没问题了,但是恐怕至少需要修养一两个月时间,才能下地!”铁头据实答道。
    肖天健想了想之后,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先让他们在县城里面好好休息一下,养养身子也好!等那个牛先生稍微精神好一些之后,我再去见他不迟!”
    牛金星躺在暖和的床榻上面,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扭头看到一个女婢在给他喂食一碗香喷喷的肉粥,恍然之间有点隔世的感觉。
    两天之前,他还和他的儿子躺在城南的城隍庙的冰冷墙角的草堆里面,饿得一个个是眼冒金星,冻得也是鼻青脸肿,可是一转眼之间,他便仿佛跟回到了家中一般,躺在松软的床上,室内也生有炭盆取暖,满室如春,不但如此居然还有人专门伺候他喝粥,让他一时间都有点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了,惶然如同隔世一般。
    老实说这一次他被充军到卢氏县的经历,让他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他好歹也是个举人出身的士人,可是居然被人如此诬陷,官府里的那些官员居然也就收钱办事,坐实了他的罪名,革去了他的功名,把他充军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这近一个月来在卢氏县的经历,更是让他担惊受怕,如同在阎王爷面前走了一遭一般,让他什么心都淡了,更是对这世道的官府朝廷失望透顶。
    本来牛金星自认为他是个胸怀大志之人,从小便寒窗苦读,希望有朝一日金榜题名能当官,为大明做些事情,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再也不这么想了,好不容易考取来的举人的功名,到了这会儿,也被官府革去了,就连现在他的性命能否保得住,他都不知道,更别说展露他满胸的抱负了。
    “这是什么地方?我还在卢氏县城里面吗?”牛金星忽然间想起了这个问题,为什么现在他忽然间被人弄到了这里,闻着满屋的药香味道,他也知道已经有人为他诊治过了,现如今还有女婢给他喂饭,这么看来,他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可是到底是谁救了他,他却并不清楚,于是便摇摇头避开了那个坐在床边给他喂饭的这个女婢送到他嘴边的勺子,对她问道。
    这个婢女于是赶紧答道:“回先生的话,这里还是卢氏县城里面,您现在住的是一个县城中陈姓大户人家的宅子,那家人当日城中兵乱的时候,几乎被乱兵杀光了,奴婢以前就是陈家的婢女,刑天军的大人们令奴婢在这里伺候先生的起居!先生还是先把这碗粥喝了吧!”
    牛金星听罢之后一皱眉,立即摇头拒绝了这个婢女又送过来的勺子,问道:“刑天军?他们不正是前来攻打卢氏县的那支贼军吗?”
    这个婢女听到牛金星称呼刑天军为贼军,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放下粥碗摆手道:“先生可莫要说刑天军是什么贼军了!先生可是刑天军的好人们给救回来的,要不是他们的话,先生恐怕这会儿已经病死在城隍庙里面了!就连先生的公子恐怕也难以幸免!这刑天军的好汉们进城之后,活人无数,先生可千万别说他们是什么贼军了!”
    牛金星哼了一声道:“他们不是贼军难不成还是官军不成?既然他们造反,那么他们就身负了贼名,称呼他们贼军是理所当然的了!
    对了,他们又怎么会救了我们父子二人?你可知道为何吗?”
    这个婢女被牛金星左一个贼军右一个贼军,搞得有些手足无措,苦着脸摇头道:“先生说他们是贼,实在有失公允了,城中当日大乱,祸害百姓的可都是官军,奴婢的主人全家都被这些官兵给杀了,就连我们刚刚十二岁的小姐,也被那些官兵给活活的糟蹋死了!要不是刑天军的好汉们来的及时的话,就连我们这些下人,也恐怕难以保住性命,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些官兵才是真正的贼!倒是刑天军的兵将们来了之后,对城中的百姓秋毫无犯,还救下了不少受伤的百姓!先生这么说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至于先生问奴婢刑天军的好汉们为何救你们父子,奴婢不过只是一个被安排来照顾先生的下人罢了,岂又能知道缘故?”
    牛金星听罢了这个婢女的话之后,回想一下那晚卢氏县城中的兵乱,不由得也哀叹了一声,这个婢女说的不错,现在的官军真是军纪败坏到了极点了,官不如贼一点不假,但是听这个婢女所说,这支刑天军似乎行事和其它的流民军多有不同之处,似乎很知道收服民心,这不由得就让牛金星有点惊奇了。
    牛金星作为河南本地人士,这些年来,可是听多了有关流民军的事情,这些流民军虽说是官逼民反不假,但是行事却很少有所约束,杀人越货裹挟良民入伙作乱,更是有的时候会屠城,不分城中良莠,尽数杀至,所以他对这些流民军也并没有多少好感,可是今天听了这个女婢的话,似乎对这刑天军很有好感,这么一来,牛金星也就不便继续骂他们是什么贼军了。
    婢女似乎有些不太满意牛金星骂刑天军,也不再继续喂他喝粥了,收拾了饭碗之后,便要转身出去,结果被牛金星在背后叫住,对她说道:“你可知道我那儿子现在何处吗?”
    婢女虽然不喜牛金星,但是却也不敢得罪他,转身答道:“先生尽可放心,贵公子来了之后,服了汤药病情便大有好转,昨日便已经能下床了,刚刚先生醒来之前,公子还过来探视过先生,这会儿应该是在后院里面,奴婢这便去请公子过来!”
    听说儿子已经无恙,牛金星也就放心了许多,点点头后躺了下去,不多会儿便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似乎还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牛金星微微抬头朝着房门望去,只见得他的儿子牛铨推门进来,身后跟了一个一身青色布衣劲装打扮的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也随着牛铨一起走入了房间。
    第八十五章 初会牛金星
    “爹!您总算是醒了!真是担心坏了儿子了!这下儿子就放心了!”牛铨一看到牛金星已经醒过来了,而且精神看起来也算是不错,于是一脸惊喜的对牛金星说道。
    牛金星看到儿子牛铨也瘦了一大圈,但是这会儿看来精神也还算是不错,明显病情已经好转了许多,心中也算是安定了许多,这才留意到跟着牛铨走入房间的那个年轻人。
    只见这个年轻人一脸的风霜,皮肤黝黑,留着一副明显修剪过的络腮胡子,面部线条很是阳刚,两只眼睛更是炯炯有神,配合他的俊朗的脸,使他显得很是刚毅,而且此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迫人的气度,显然是一个久在上位之人,否则的话是很难有这样的气度的。
    再看他的身材,身高远远超过普通的男子许多,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彪悍的气息,腰间悬着一口朴实无华的腰刀,虽未披甲但是也能看得出,此人乃是久经沙场的一员战将,而且身份绝对不低。
    而就在牛金星留意他的时候,这个年轻军将也同样在观察着躺在床上的牛金星,两人目光一碰,牛金星仿佛觉得此人目光有若闪电一般,可以洞透人心,于是心中暗暗一惊。
    “铨儿,这位英雄又是何人?为何不给为父引荐一下?”牛金星很是有些对这个跟着牛铨进来的年轻军将感到好奇,也不和儿子说什么,直接便开口问到。
    不待牛铨开口回答,那个年轻军将便拱手自己先开口说道:“牛先生请了,在下肖天健,冒昧前来打扰了先生,还望先生多多见谅!”
    牛金星嘴中默念了一下肖天健的名字,但是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肖天健是什么人,于是两眼中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挣扎着想坐起来还礼。
    肖天健立即上前一步,轻轻按住牛金星的肩膀,又替他掩了一下被子角,笑道:“牛先生身体尚未康复,还要多多休息,就不要强撑着起来了,还是躺下说话的好!”
    这个时候牛铨赶紧走上前对牛金星说道:“爹!这位可是刑天军的肖大帅呀!这次咱们可是承蒙了肖大帅的恩典,才算是保住了性命,肖大帅可是咱们的恩人呀!”
    牛金星听罢之后,这才确认了肖天健的身份,于是立即便又挣扎着要坐起来,这次肖天健没有再按着不让他起来,牛铨赶紧上前扶起了牛金星。
    牛金星坐起来之后,靠在床头上,毕竟是大病尚未康复,仅仅是这么稍微折腾了一下,他便出了一身的大汗,微微的有点喘息了起来,神色也显得有些委顿,但是他还是坚持着坐在床上,继续打量着眼前这个救了他们父子二人的肖天健。
    “将军是如何知道在下的?又为何要这般救助我们父子?不知将军可否明示?”牛金星稍微理清了一下思路之后,对肖天健问道。
    肖天健早已经预料到牛金星肯定会问他这个问题,于是笑道:“这个简单,在下军中恰好有人是鲁山人士,便时常在我面前提及牛先生乃是一个经世之才,故此这次肖某率师南下河南之后,便对牛先生留了心,本想派人到鲁山请牛先生共谋大计,谁知待麾下之人赶到鲁山县之后,却得知牛先生已经蒙冤下狱,被充军至此,这也算是缘分吧!肖某也恰恰此时到了这里!可惜的是肖某没有能早点找到先生,倒是让先生受了这么多苦!”
    牛金星听罢之后,不由得心中有点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方面稍稍有些窃喜,那是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在这世上还小有名气,就连这个刑天军的大当家都早就听闻过他的名声,以至于这么想方设法的想要来招揽于他。另一方面他又有点担忧,因为他毕竟是读圣贤书出身的士人,平日里最不齿的便是为贼,而且他好歹也算是个举人(已经被革去),冒然从贼岂不让人耻笑?
    虽然牛金星经此一难之后,对官府和这世道都已经失望透顶了,但是却也并不代表着他便有了从贼之心,大明朝现在还是正朔,任何造反之人都只能称之为贼,他即便是没了功名,也没想过要从贼造反,于是他脸色一沉道:“不敢当!牛某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读书人罢了,又岂能入将军法眼,想我牛某读书多年,却还没有想过要造反之事!倒是恐怕会让将军失望了!”
    肖天健也一直在观察着牛金星脸上的表情,从牛金星急速闪烁的眼神之中,他也看出了牛金星的一些心情,他们这些读书人特别是像牛金星这样自持有才之人,一般情况下心境都是很高的,虽然现在遭受了波折,但是想这么容易就让他投效自己,却还是有点太小看他了。
    听了牛金星的这番话之后,肖天健便已经明白眼下他还没有想要投靠自己的念头,于是笑道:“牛先生恐怕是误会了,肖某虽然仰慕先生的才学,也确实有意请先生共谋大业,但是肖某自问也算是个君子,君子不强人所难这句话肖某还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