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车在马路上发出低沉的咆哮，车里的气氛安静得令人窒息。薄靳霆沉默地握着方向盘，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他刚劲有力的手臂。
    他的眼睛目视前方，没看叶小萌，也没说话。
    他的侧颜深邃又冷峻，薄刃般的唇紧紧抿着，形成一条锋锐的弧度，不怒自威，不言而言。
    叶小萌紧紧攥着安全带，突然感觉车内的空气变得稀薄起来，她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对不起。”
    薄靳霆握着方向盘的手落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银色的打火机，两条浓眉深深皱了起来，在他的眉间形成一条褶皱。
    这段时间他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叶小萌的“对不起”她总跟他说“对不起，抱歉。”
    他的眸中闪过一抹嘲讽，像是要把这一辈子的对不起都跟他说尽了一样。可如果他道歉了，她也会原谅他吗？
    或许她会听，也会说没关系，但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她打心底里对他很厌恶，根本无法接受他。
    叶小萌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良久之后，还是开口道：“我刚才是太着急了，才会口不择言，我现在真的觉得很抱歉。”
    她误会了薄靳霆，还说出了那种伤人心的话，她认错。
    薄靳霆目光沉静地看着眼前的马路，听着她地道歉娇声软语，心疼地已经毫无知觉，“虽然急，那也是你的心里话。”
    叶小萌一愣，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
    薄靳霆按着方向盘转了个方向，车子也跟着拐了个弯，直接进入了快车道。他转头淡淡扫了一眼叶小萌，“我伤害了秦瑞，所以你才留下来折磨我吗？”
    叶小萌又愣住，不太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折磨你？一直以来不都是你在折磨我吗？”
    薄靳霆突然笑了起来，“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就是折磨对不对？”
    和他接吻都会吐，可想而知在她心里，他的地位有多么糟糕。和他在一起也只是强自忍耐而已。
    叶小萌咬着下唇，微微拧起眉头，和薄靳霆在一起是折磨吗？
    应该是吧，每一次看见这个男人，她的心跳就会不自觉的失控，可心底深处偏偏有一个声音在警告她，薄靳霆喜欢的从来都不是她。
    男人的声音很快再次响了起来，语调不快，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觉得是折磨也没关系，反正你没得选。”
    他转头看她的时候，那双眼睛像着了魔一样，又黑又深，幽幽地盯着她，像盯着猎物，“下次不许再吐了。”
    叶小萌听着薄靳霆的话，气得全身都抖了起来，现在她根本就没选择，难道连恶心的权利都没了吗？
    明明喜欢的是苏雨晴，可为什么每次总是要亲她？是因为她和苏雨晴长得像吗？又或者只是习惯了她的身体而已。
    他深邃的凤眸里有火光在闪动。
    就因为有喜欢的人了，就因为她喜欢秦瑞，所以对他的触碰觉得不能忍受吗？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明白你现在究竟是谁的妻子？”薄靳霆的声音很冷，说话的时候寒光四溅。
    叶小萌急了，声音干涩地说，“我今天的表现还不能让你满意吗？”
    薄靳霆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表现得还不能让他满意吗？呵呵！他还真的挺满意。
    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急速拐弯，准备靠边停了下来。可下一刻，他的眼中闪过诧异。
    车子的刹车有问题，眼看劳斯莱斯就要压着人行横道冲了过去，薄靳霆猛然又打了一个急转弯，直接冲下了桥头。
    “砰”的一声，叶小萌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地动山摇，安全带拉着她来回，拖了好几下，最终，车子撞下了桥，无尽的江水蔓延上来。
    看着周围无边无际的水，叶小萌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的身体完全僵住，无法动弹，伸手紧紧攥住自己的头发，她张大了嘴，无声尖叫。
    水，好多水，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她好像回到了那天夜里，一个人在深海之中，一眼望去，是漆黑一片的大海，咸涩的海水不停的往她的嘴巴和鼻子里灌。
    她的身体在急速下沉，脑子里闪现出一片白光。很快就好了，很快她就再也不会觉得冷了……
    薄靳霆第一时间用安全锤砸碎了车窗玻璃，外面的江水疯狂地涌进来，瞬间填满了整座车厢。他转头一看，发现叶小萌脸上的表情如梦似幻，整个人呆呆的坐在车子里，而且没有闭气。
    他幽静地看了一眼，眼神一凝，叶小萌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了，也不知道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他看着呆呆傻傻毫无所觉的女孩，下颌紧绷出一个锋锐的弧度。
    这应该是之前的那一次留下来的应激综合征， “啪”的一声，他在水里打了她一巴掌，声音有些沉闷，力度却不减。
    叶小萌一愣，眨了眨眼睛，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眼眶猩红的薄靳霆，脸上的疼痛提醒着她现在的处境，刚才是薄靳霆打了她吗？
    她的目光重新变得清明，她手缓缓摸上了自己的脸。薄靳霆看见她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心中的紧张才褪去几分，冻结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他非常庆幸她醒过来了，醒过来就好，醒过来还有救。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秒钟时间里。 “咔嗒”一声，感觉身上的安全带松了，叶小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感觉身上有一股推力，把她推出了车窗，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上浮去，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挣扎起来。
    她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往上游，拼命地往上游，两条腿不停地蹬着水，仰头看着上面。
    如果不游泳，如果不能克服不良心理的恐惧，那等待她的只有死亡。再次看见外面白花花的太阳，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刹那，她才感觉自己是真正活下来了。
    身体泡在江水的感觉太可怕，叶小萌转头迅速朝江边涌去，当双脚踩在地面上，她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伸手抹了一把脸，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她奇怪地回头看了看。江面上刚才掀起的那股巨大的水花已经不见了，江水一片平静，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叶小萌整个人傻在原地，“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