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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性爱派对里怀孕游戏的产物

      两个孩子神不守舍地牵着手去了花园,邹娴瞧着他们的脸色不好,还以为是没找到小狗所以不开心,连忙带着孩子去室内吃些点心冷饮缓解情绪。
    柏雁声握着冰淇淋小银勺,玻璃托杯里的冰淇淋化成水了她也没吃一口,等邹娴走了她才问旁边同样精神恍惚的人:“沉别言,他们那样是不对的,对吗?”
    沉别言没有回答,他看着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声声,我们要假装没有去过那里,知道吗?”
    柏雁声的眼睛里有藏不住的惧色,怯生生地说:“我知道的。”
    沉别言又说:“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和我一起在前边找了找就回去了,别的都要讲不知道。”
    柏雁声嗯了一声,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沉别言摸了摸柏雁声的头发,努力地藏着惊慌,表现出小大人的模样,对她说:“声声,等下次家里再来客人,哥哥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柏雁声不住点头,头一次主动拉住沉别言的手。
    那之后的第二次柏家来客,经过前厅时个个儿都穿得光鲜亮丽,举止彬彬有礼,柏家夫妇把女儿打扮好一道迎客,捷达的老总试图摸柏雁声的头发,被她一扭头躲了过去。
    “这孩子,上次来还叫我叔叔的,是不是因为这次叔叔忘了给你带礼物,生气了?”他和善地开着玩笑。
    柏雁声全身都在警惕着,她记得这张脸,记得他的脚用力踩着一个女人的腹部,几乎把女人踩扁,他那时候脸上的笑容和现在如出一辙。
    莫晓璇推了女儿一下,斥责到:“真没礼貌,快给方叔叔道歉!”
    柏雁声攥着裙子,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肯说。
    方总到底是摸到了柏雁声的头发,老好人一般地劝莫晓璇:“柏夫人,雁声还是小孩子呢,没关系的。”
    被那只手碰到的时候,柏雁声难受得要命,有种被毒蛇鳞片触碰的恶心,咬紧了牙关才没叫出声。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前厅去了南栋,柏雁声“迎宾”的任务才算完成,击剑课刚结束的沉别言姗姗来迟,到柏家的时候柏雁声已经躲回自己的房间了,沉别言进去的时候她窝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对不起,我来晚了。”沉别言蹲下来同她道歉,语调因为快跑变得非常急促。
    柏雁声许久才小声说:“他摸了我的头发。”
    沉别言一开始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问道:“什么?”
    柏雁声注视着沉别言温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上次看见的那个人,他刚才摸了我的头发,妈妈不让我躲,还推了我,但是我什么都没说。”
    小姑娘没有哭泣,话里也没有说一句害怕,可沉别言知道她是怕的,轻轻拥抱着她柔声哄:“声声真棒,哥哥带你去我家里洗头发,好不好?”
    沉家,沉别言的房间。
    柏雁声低着头坐在小板凳上,沉别言动作扭曲地拿着花洒给她洗头发,小姑娘头发又长又软,脖子细的好像轻轻一扭就断了,沉别言不敢用力,小心翼翼的给她冲洗。
    “沉别言,水流到我衣服里了。”
    “啊!抱歉,等一下,我去拿毛巾!”
    “泡沫进眼睛了沉别言,疼。”
    “马上!马上就好了!”
    一通折腾完,柏雁声的衣服弄个半湿,沉别言的裤腿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两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自主地噗嗤笑了。
    这一刻,洗头发的原由被忘掉,记住的只是彼此狼狈又稚嫩的脸。
    时间兜兜转转,莫晓璇在柏雁声十五岁那年患了乳腺癌,其实病症并不算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但是从化疗掉头发到后期手术切除乳房,莫晓璇的心理一步步崩溃,她术后回家变得越来越疯癫,看到越来越漂亮的女儿后,天马行空地认为是因为生了她自己才会患病,半夜砸柏雁声房间的门,边哭边咒骂,把一屋子的佣人都吵醒了。
    沉别言十九岁,已经念大学了,知道后偷偷在夜里沿着水管跳进柏雁声的房间,坐在她床边睁着眼睛陪了一整夜。
    其实柏雁声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害怕了,漫长的时光里她早已习惯,她甚至不觉得自己被家庭影响到了什么,他们是他们,自己是自己,柏雁声认为自己练就了一颗强大的心脏,无论是柏邵还是莫晓璇,都不能给予她创伤。
    “你下次不用来的,我不害怕。”柏雁声侧躺着,对坐在她床边羊绒地毯上的沉别言说道。
    沉别言笑了笑,他的声音已经不像变声期那样难听了,轻缓温柔得像春雨后出现的雪白云朵:“你不害怕,是我害怕。”
    回家一个月后,莫晓璇在南栋吞药自杀,柏家对外只称是病逝,极少有人晓得莫晓璇真正的死因。
    葬礼上柏邵装得一往情深,柏雁声冷着脸看着曾经到她家做客的那些人一个个再次登门,同柏邵握手,说节哀,柏邵红着眼致谢,双方斯抬斯敬,活生生都是上流社会的道德标兵。
    柏雁声哭不出来,也不想扯着嗓子在这么多人面前装腔作势,她对莫晓璇的离世无动于衷,甚至觉得这对莫晓璇来说说不定是场解脱,客人背地里议论柏家的女儿冷血,她听过后转身就忘。
    沉别言的母亲乔佩似乎是察觉出什么,她娘家势大,嫁给沉知行是瞧上了他的英俊长相,这么多年来在沉家说一不二,沉知行在表面上给足了她脸面,可她哪里晓得丈夫最大的爱好就是去隔壁玩儿群趴。
    最近沉知行不大对劲,偏偏乔佩抓不住什么把柄,在莫晓璇葬礼时听到丈夫和柏邵说,那孩子有四岁了。
    乔佩花了大价钱,可什么都没查出来,没有证据,乔佩暂且把事情撂下了,可怀疑的种子自此在她心里埋下了根。
    另一边呢,因莫晓璇在南栋的自杀,柏邵终于另置场所举办派对,柏雁声不用在隔一段时间就看到熙熙攘攘的客人,心里觉得这大概是莫晓璇带给她唯一的好处。
    柏雁声十八岁那年,柏邵远隔重洋给她打电话,告知柏雁声她多了个弟弟,他要把这个孩子养在家里,柏雁声冷淡地叫他去做DNA鉴定时,柏邵没说几句就全招了,孩子是沉知行的,乔佩最近查他查得厉害,沉知行得罪不起乔家,只能用生意上的事情和柏邵做交换,希望柏邵能出面承认,让这个孩子在柏家长大。
    “雁声,你放心啊,这个孩子只是表面上姓柏而已,将来柏家的一切都是你的。”柏邵说。
    柏雁声回国处理,查清了这孩子的来历,他是八年前柏邵性趴上的怀孕游戏的产物,有四分之一俄罗斯血统的漂亮女孩儿和在场的每一个男性玩家性交,最终怀上了沉知行的孩子,按照规则,她需要拿着一笔不菲的佣金带着小孩消失,可她长得实在对沉知行的胃口,那孩子长得又的确冰雪可爱,沉知行偷偷把母子两个养了起来,不料这单身母亲出了车祸,小男孩没了去处,乔佩又追得太紧,沉知行狗急跳墙,想到了这么个离谱的主意,偏偏柏邵就是个更离谱的人,轻轻松松答应了下来。
    那一天,柏雁声在自己客厅里看到吃草莓冰淇淋的柏望果,天真、可爱,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不清楚自己的爸爸究竟是谁,圆圆的眼睛里全是对这个世界未知的懵懂。
    算了,柏雁声心想,只是家里多了一张嘴吃饭而已。
    柏望果既进了柏家的门,乔佩就马上放松了警惕,柏雁声把事情的始末告知沉别言,他想了许久,年少时不敢同母亲说父亲的荒唐事,浑浑噩噩地瞒了这么多年,如今到了这种地步,稚子无辜,他怕母亲作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也怕她承受不住。
    柏雁声在外念书的几年,柏望果的事情几乎都是沉别言照料,他带着弟弟去国外找柏雁声一同度假,家长会上代替柏家的人去开,可柏望果似乎和他天生不对盘,他喜欢一年也见不到几次的姐姐,对沉别言这个血缘上的哥哥有种莫名其妙的排斥。
    再后来,柏雁声完成学业,理所当然的进入长信,所有人都以为她接下来就会和沉别言订婚,两家强强联合早就美满姻缘,可柏雁声和沉别言都清楚,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沉别言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柏雁声的,可照顾她、惦记她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本能,两个人在一起好像顺其自然,但沉别言知道,那是柏雁声不忍拒绝,她也曾不止一次的说过,别言,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
    “我愿意等,几年,几十年,我都愿意。”沉别言说。
    柏雁声是喜欢沉别言的,只是她的喜欢和沉别言的相比太不值一提了,她清楚地晓得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或许喜欢沉别言,但也只是到此为止了,她没有办法在别人身上投注再超过的感情,甚至于,比起对沉别言的喜欢,她更加排斥沉别言。
    沉别言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依赖,意味着可靠,意味着美好,意味着人生的第一次心动,但同时,这个人知晓她的所有过往,洞悉她的所有秘密,和她一起经历了不堪回首的童年,和她一样拥有着肮脏无比的回忆。
    沉别言就是她,她就是沉别言。
    她没有办法,也不想接受,以后的人生还要和一个只能抱团取暖的人度过。
    这一点她明白,沉别言也懂。
    可他还是冒险求了婚,在去岷山支教之前,说希望回来后,柏雁声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柏雁声不想面对面的拒绝沉别言,他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大的不忍心,她希望他不要在守着自己煎熬,希望他摆脱以往摆脱自己,去过他理应得到的美好生活,因此她在电话里说了对不起。
    沉别言似乎早就预知答案,他沉默良久,说:“声声,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我要你以后,无论喜欢谁都可以,但是都不能超过喜欢我,可以吗?”
    “可以。”这对柏雁声来说太简单了。
    柏雁声第二天收到沉别言的信息,他一夜无眠,怎么想都实在不甘心,他要回来和柏雁声当面谈。
    可柏雁声没能再见到沉别言,那晚的通话是他们最后的联络,一场山体滑坡夺走了沉别言的生命,也带走了柏雁声生命里的火光和不堪。
    什么叫孤独,柏雁声那一年才真正体会到,她不需要沉别言爱她,她需要他过得比自己更好,这是她对这个无聊世界的唯一愿望,可老天偏偏这样戏耍她。
    沉别言,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岷山赶回来,到底是想对柏雁声说些什么呢,那些话和岷山的落石和泥土一起被埋葬在永不见天光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