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房间里静得连根针落下的声音都听得见了。
    林易望着唐琛，像是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他笑了笑，只是笑容里面有几分勉强之意，“你说什么？”
    “林易，俱乐部决定出售田壮。”唐琛冷静起来的样子，看上去有几分不近人情。
    李向飞率先沉不住气来，他一拳砸到了桌上，“什么意思，田壮跟着星火这么多年，立下了这么多功劳，怎么说卖就卖了！”
    “功劳？”唐琛似乎是想笑，可扯了扯嘴角，脸上依旧没能挤出半个笑容来，他拿起林易桌上的烟，看也没看墙上“禁止吸烟”那四个字，点了支烟，坐了下来。
    “李向飞，不说田壮个人了，星火成立到现在，就单单星火战队本身，有拿到过什么成就吗？”唐琛淡淡地说道。
    李向飞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作为常年排名后面的星火，自然是没有什么战绩可言的。
    就连情义，至少都在司马老贼的带领下，进入过季后赛。
    唐琛吸了口烟，“俱乐部不是慈善机构，你们现在的战绩，已经让不少赞助商准备撤资了。这几年俱乐部一直是负盈利，如果不卖掉一个人的话，明年俱乐部能不能撑过春季赛都是未知。”
    “可以卖我。”林易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唐琛失笑，“林易，你是星火战队的队长，星火是你一手带起来的。这火能不能烧起来，是看你。你知道什么是队长吗？”
    林易没有出声。
    李向飞想了想道，“带领队伍走向胜利的人。”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那些失败的队伍，就没有队长了吗？”唐琛笑道。
    李向飞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
    “身为队长，便是整个战队的队魂。你的心事什么样，信念是什么样，就注定了你这个队伍会变成什么样。如果你都已经放弃了对胜利的渴望，那这个队伍，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与价值了。”唐琛平静地说道。
    字字句句，却像是耳光打在林易脸上。
    “司马老贼之所以退役，是因为他已经没有办法成为情义的队魂，他的信念，是不被情义其他人所接受的。所以他只能离开。田壮挂牌出售，是因为星火的队长，没能站起来，保护好他手下的每一个队员。”唐琛继续说道。
    林易握紧了拳头。
    唐琛看着林易，目光沉沉，“挂牌的事情，不是你我所能决定，我只是例行通知你。你若是再不能找回自己的信念与决心，明年不只是田壮，整个星火，都将不复存在。没有一个赞助商会赞助一支没有拼劲的队伍。你可以输，但不能认输。”
    “林易，你该醒醒了。”唐琛说完，把烟头摁灭在了林易桌上。
    林易不知听没有听进去唐琛的话，他静静地望着桌上那摁灭的烟头，久久无声。
    唐琛拉开椅子，站了起来，拍了拍林易的肩膀，出了房间。
    会议室，再次陷入了无声的寂静。
    一股无力的绝望，在会议室缓缓蔓延开来。
    “队长。”李向飞小心翼翼地说道。
    林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睁开眼来，神色间，已经少了许多彷徨，多了几分坚毅，“把追风叫来，然后通知所有队员，包括青训的队员，下午三点到会议室开会。”
    “好。”李向飞点了点头。
    会议室，只剩下了林易一人。
    电脑屏幕上，还显示着和风不散的聊天记录。
    林易看着屏幕，仿佛是隔着网线看到了对面的那个男人。
    [私聊]莫回首：你的条件，我答应了，不过我需要马上拿到这份攻略。
    林易隔了这么久，突然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让魏渡有些发怔。
    总觉得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私聊]风不散：好。
    [私聊]莫回首：大神，你觉得我……能赢吗？
    [私聊]风不散：你是受什么打击了？
    [私聊]莫回首：没有。
    [私聊]风不散：比赛这种东西瞬息万变，有的时候，你要赢的不是对手，而是昨天的自己。只要一直在变强，便始终朝着胜利在走着。
    [私聊]莫回首：……
    [私聊]风不散：怎么，被我感动了？
    [私聊]莫回首：不是，你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话，总觉得像是被盗号了。
    [私聊]风不散：呵呵。
    顺利卖掉了副本攻略，魏渡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正琢磨着，就听见陈禾在旁边突然惊呼一声。
    “星火把田壮挂牌出售了？！”陈禾瞪大了眼。
    魏渡闻言，皱眉凑了过去，“什么时候？”
    “官微上看见的。”陈禾把屏幕转了过去，让魏渡也能看见，“我刚切出去想搜点东西，就看见弹出了一个田壮出售的窗口，去搜了一下，才发现官微已经宣布将田壮挂牌。”
    魏渡看着那条微博，眉头微皱，忽然明白过来，林易刚才反常的表现。
    这孩子……
    魏渡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对于林易的处境，他不是不知道，但信念这种东西，被摧毁容易，坚持很难。
    特别是现在大荒越来越火爆之后，不乏有职业选手退役之后去做直播，为了赚更多的钱。
    星火俱乐部的官博下面，评论直接是吵翻了天。
    “求别卖田大奶，大奶跟我走，我捡垃圾养你。”
    “什么垃圾俱乐部，穷到要卖人。”
    “到底怎么一直输的，心里没点数吗，都这样了还卖人。”
    “大家别吵了，团结一点，让我们一起来骂人吧。”
    ……
    毕竟是田壮一起吃过饭，陈禾对这件事情，也无法视若无睹。
    她连翻了好几页评论，都是在骂俱乐部的。
    “现在还没有到转会期，星火怎么这么快就公布出来了。”陈禾有些不解。
    “如果田壮到了非卖不可的地步，早点公布，可以给他足够的时间，寻找一个更好的接手方。”魏渡却是看得更远，“其实官博这一公布，把注意力都吸引到俱乐部身上了，骂林易的人倒是少了。”
    “为什么要骂林易？”
    “身为队长，把队伍带到不得不卖人的地步，便是失责。”魏渡淡淡地道。
    陈禾一怔，总觉得魏渡话里，有股惋惜之意。
    “官博这一手，算是保下了林易，给了他一次机会。”魏渡坐回了自己的电脑前面。
    陈禾叹了口气，“马哥退役，田壮挂牌，这还没到转会期就已经闹腾成这样了，到了转会期，不知道又有多少事情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