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闲区10元每小时，卡座20元每小时，榻榻米房35，会员半价。”陈禾拿过鼠标，熟练地在点了几下，头也不抬地问道，“你要办会员吗？”
    陆守恒瞪大了眼，发出了一声近乎粗喘的呼吸声。
    他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突然被捞了起来，浑身已经湿透了。
    有些慌乱地望着陈禾，陆守恒声音都在颤抖，“要，要会员。”
    魏渡：“……”
    “扫二维码。”陈禾抬手指了指柜台上面的二维码，一板一眼地介绍道，“普通会员只需要扫码即可，vip会员需一次性充值1000元或消费满1000，钻石会员——”
    “要最贵的！”陆守恒大手一挥，打断了陈禾的话。
    陈禾终于是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他，把后面半句话补充完整，“钻石会员还未开放。”
    “……”陆守恒顿时焉了，他指着魏渡，不甘心地道，“那他是什么会员？”
    魏渡挑眉，正要说话，陈禾已经冷不丁地道，“他不是。”
    陆守恒面露不解。
    魏渡十分“好心”地解释道，“我上网不要钱。”
    陆守恒的脸色黑得跟块煤炭似的，“老——陈禾，凭什么他不要钱？”
    陈禾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夹在两个人中间，迎着陆守恒仿佛捉奸一样的眼神，陈禾不由抬手按了按自己突突直跳的眉心，“他是我们战队的人。”
    陈禾说完，有些后怕地移开了视线。
    她很怕陆守恒继续追问她什么是战队为什么要组建战队他们这个战队又想要做什么……毕竟这个问题谈起来，耗时耗力。
    出乎意料的，陆守恒沉默了半秒之后沉声道，“我不要会员，我要进战队。”
    陈禾按着眉心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抬起手，终于是正色看向了陆守恒。
    陆守恒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要加入你们战队。”
    魏渡不动声色地看着手中的红牛罐子。
    陈禾迎着陆守恒的目光，感觉十分头大，“是这样的，我们这个战队……”
    没有什么钱，也没有什么底气，恐怕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陈禾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拐了个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要是这样说的话，陆守恒绝对不会放弃。
    这不符合陆守恒从前的性子，但陈禾就是突然这么察觉到了。
    顿了顿，陈禾沉声道，“要进我们战队，考核很严。”
    “比如？”
    陈禾压低了声音，“至少要打赢我。”
    魏渡眉梢抖了抖，看在陆守恒在，刻薄的话姑且没有出口。
    陆守恒惊讶地张了张嘴。
    “老陆啊，没必要的。你又不喜欢玩这个游戏，瞎折腾什么呢，再说，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不知道吗，连八个职业都认不出来的人，把时间耗在这个游戏里毫无意义。大概就像你以前说的，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你就适合高高——”
    “好。”陆守恒一个字制止了陈禾的长篇大论。
    他闭上了眼睛，吸了一大口气，再缓缓吐出来，神色已经平静了许多。
    陈禾的嘴还维持着说最后一个字的嘴型。
    魏渡低头抠着红牛罐子上的拉环，看样子像是要在上面抠出一朵花似的。
    陆守恒的眼眸深得一望无际，所有的情绪，都死死地压在了眼眸最深处，不见天日。
    陈禾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就听见陆守恒冷静地问道，“在哪里比？”
    陈禾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受控制，她张了张嘴，表情难得有些仓皇。
    魏渡将红牛罐子放在了桌上，指了指陈禾旁边的电脑，淡淡地道，“这里吧。”
    陆守恒看了魏渡一眼，没有跟他争辩，点了点头，他坐到了位置上面，紧绷着脸，低头按了按键盘，活动了一下手指。
    事已至此，陈禾无声地长出了一口气，登陆了自己的账号，“来笑看风云？”
    “不，去物换星移。”陆守恒沉声道。
    陈禾的手微微一僵。
    八年前，大荒刚开服的时候，她就拉着陆守恒在物换星移注册了账号。
    当时心里装满了勾股定理、安培定律的陆守恒被陈禾拽进了游戏，脸色难看得跟谁欠了他好几百万一样。
    后来陆守恒很严肃地纠正了陈禾这个错误的观点：欠我几百万是小事，在游戏里堕落才是大事。
    陆守恒淡淡地道，“我笑看风云的号还在代练那里，唯一的一个号，就在物换星移了。”
    陈禾咬了咬牙，登上了物换星移那个七年没有登录过的旧账号。
    魏渡站在陈禾身后，看着一个叫诺言的奶妈上了线，他的手指从红牛的罐子上面滑过，发出了沉默的声响。
    这个奶妈号的等级并不高，只有39级，比陈禾现在的等级还低。
    她拽着陆守恒陪她玩到39级之后，陆守恒就死活不肯玩了，还勒令她把号删了。
    陈禾自然没舍得删，偷偷把号留了下来，又偷偷摸摸练了尿完抖三抖那个号。
    陆守恒知道之后气得半死，可也拿她没有办法。
    看着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奶妈，前尘往事，突然席卷了陈禾。
    她握紧了鼠标，“你怎么还不上号？”
    陆守恒盯着屏幕，神色晦暗不明，沉默了几秒钟，他才开了口，“客户端是哪个？”
    陈禾：“……”
    陆守恒飞快地输入了账号密码。
    陈禾收回了视线，看着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七年，有几个人能记得七年前别人给的账号和密码？
    陈禾呆呆地看着屏幕，直到看见屏幕正中央闪过了一条提示：你的好友已上线。
    她下意识地点开了好友栏，看见诺言的小迷妹安静地躺在好友栏里。
    “来比武场，391。”陈禾压下心头的思绪，尽量语气平静地开口。
    “好。”陆守恒应道。
    眼角余光处，陈禾看着陆守恒故作镇定，却有些生涩的动作，抿紧了唇。
    陆守恒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找到比武场。
    陈禾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奶妈，握紧了鼠标，点了切磋。
    “我们一起玩奶妈吧，到时候一群人里面，我奶你，你奶我，把打我们的给活活气死怎么样？”那个时候，陈禾兴奋地抓着陆守恒的胳膊，对他描绘了无数稀奇古怪的场面。
    那个时候，陆守恒不耐烦地看着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上课了。”
    “哎呀，半个小时很长的呢。”陈禾笑完了眼，“万一我们打不过你就不用奶我，奶你自己就好了，我也奶你，保证不会让你死的。”
    “玩个游戏死就死了。”陆守恒啧了一声，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始研究起技能来。
    屏幕的光跳得很亮，陆守恒眼睛有些酸，他点了确认键之后，诺言径直冲着他扑了过来，气势汹汹，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