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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生气了,她当即下了道旨意:“既然黄老病着,那就继续养病吧。”
从此让他退休了。
以往每次科举结束,士子往往会去答谢主考官,感谢知遇之恩,提携之情,拜见一下前辈,好为自己以后的仕途铺路。可这次科举,那么多寒门子弟因为她的忽然改制而中举,她非但不趁此拉拢人脉,建立自己的关系网,还把自己隐形了起来,将所有的功德荣耀全都交给了女皇。
女皇对荣平这种低调非常满意,考虑着老黄的职位既然空出来了,要不干脆把荣平放到前朝去?
眼下她声名远播,刚好是个机会。只是能不能站稳了,还得看她的本事。
很快,机会就来了。
——
皇朝边境有个部族小国,兵强马壮,对中原地区虎视眈眈,时不时就派兵掳掠,皇朝每年都派大量军队驻守,边疆得战士奋勇杀敌,一次又一次打断他们的进攻,可常年累月下来,军费开支靡剧,伤亡惨重。
这天边疆来报,说对方又强兵犯境,女皇当即派遣将领带兵抵挡,但往年牵头的将领这次却撂挑子了,宣称自己身体不大好,不堪任用。
女皇闻言大怒:“他哪里身体不好了,昨天晚上才刚睡了他第十三房小妾。”
一众人跪在地上,噤若寒蝉。女皇却又冷笑:“说什么身体不舒服,我看是心里不舒服,不就是科考推举改制让他们不高兴了嘛,这是要逼着我收回成命呢。”
荣平闻言跪在地上垂下了头。在她声震京城之后,女皇顺理成章的把她派到礼部,接管了科考大事,而且其他官员推举的孝廉之类人才也会送到她那里,让她把把关。这是女皇对她能力肯定,操守的信任,大家都知道她简在帝心,一言九鼎,但也有不少人因此衔恨于她。荣平心道她担忧的一幕还是发生了……边疆安慰至关重要,现在又军情如火,即便是为了搪塞敷衍那些勋旧,女皇也要把她暂且打压下去了。
我会被放到哪里呢……荣平脑子里冒出一句不怎么合乎时宜的诗:“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
正想着,脖子一凉,荣平浑身一抖,这才发现是女皇戴着长长护甲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脖子,然后强迫她抬起了头。
“看着朕”
荣平不动声色的平复着呼吸,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
“你猜朕在想什么?”
荣平:嘤……我不想猜。
“当年先帝在时,时常说一句话,受国之垢乃为社稷主,受国不详,乃为天下王。朕早已体会到了。但朕也早已告诉自己,志之所趋,无远弗届,穷山距海,不可限也。你知道你跟父亲差在了哪里吗?你有宰相之才,却无宰相之器。”
荣平大惊,俯身请命,顷刻间脊背一层冷汗:“臣,多谢陛下指点。”
“起来吧。”
荣平敛袖站起,却听女皇道:“这么多年,那部落年年犯边,朕就不得不用先帝在时那帮勋旧进行压制,因为他们久经沙场,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击退那帮悍贼。敌寇大将图骨墨骁勇强悍,也只有他们才能抵挡,他们凭借这件事跟朕板杆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那这次,朕还偏不依了。”
荣平心念电转:“回陛下,那既然战争带不来和平,我们就用和平来换和平。”
“议和?”
女皇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她登基以来,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现在的国家没有先帝在时好,先帝在时,对外素来采用强硬政策,这会儿忽然议和,必然伤害她的政声。
“陛下,上兵者伐谋,臣的意思并非妥协以求安稳,而是不战屈人之兵。”
“详细说来。”
“臣这两日也查访过,图骨墨是能征善战,但他毕竟是臣子,再强悍的臣子也无法自行决断和与战,他头上还有一个君。我们多年杀伐劳民伤财,对方蕞尔小国,更经不起折腾。他们掳掠是为了财宝,我们就直接把财宝献给部落的王。只要王有议和之心,那图骨墨再善战也没有用。而他本性好战,若不听号令,必然再次于边疆生事,边民流血,王上疑心,他就会自寻死路。”
荣平叩首:“既然派兵压制是扬汤止沸,那我们就釜底抽薪。”
女皇鼓掌:“说得对嘛,这才像个样子。”
荣平看着女皇恍然大悟,她早有这个想法了,只是自己不好说,所以要让荣平来说。
“那你看议和的人选呢?”
荣平张了张嘴,“臣愿请命”
女皇这才满意的笑了。
荣平奉诏出宫当了安边宣抚使,她捧着圣旨不由得心生感慨:平生走这最远的路,就是女皇的套路。
而朝堂中已经炸锅了。不打了嘛?真的不打了。要议和?我们皇朝建立这么久了,从来没做过这么憋屈的事,当初万千健儿的血不是白流了?皇朝的威名这就堕落了?!还有这荣平怎么会做宣抚使?扳着指头往前数,皇朝好几个宰相都有过外事履历,外能安一方边界,内能参谋国事辅弼国君者,可谓相。
女皇这用意,有点引入遐想啊?
荣平在异邦一呆就是半年,她陈述了皇朝的诚意,并跟对方的王细述了他打仗的代价,还有边境人民对和平的期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对方终于动心。
她接连不断送上珍宝游说包括王室在内的众多高层,使他们坚定和平信念,而图骨墨却抗命不尊,多次在边疆挑衅滋事,久而久之,兵民生恨,怨声载道。大王弃而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