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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阳_分节阅读_250

      他将五指插进祁念手指之间,握紧,神色温柔,含住祁念的嘴唇接吻。
    舌尖探入湿润温热的口腔,发出轻微而暧昧的水声,顾飒明松开他,又贴近,含糊地说:“不是每次都要做,其他任何想做的事也都可以。”
    厮磨了一会儿,祁念浑身软绵绵,被顾飒明捞起来,衬衣脱了,换上宽荡荡却厚实的棉绒睡衣,看起来圆滚、暖和。
    他坐在床边,眼睛跟粘在了顾飒明身上一样,非常执着且幼稚。
    他今晚见到了顾飒明的惊喜迟迟未散。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并不重,但仍旧称得上打扰。
    顾飒明整理好祁念的衣服,往门口走去,祁念蹙起眉,跟着转头。
    门开,家里的佣人见是顾飒明,面色无奈,硬着头皮开口说:“先生让我来叫您,说时间不早了,不然怕您明天早上的会议来不及。”
    顾飒明垂目思索片刻,说:“知道了。”
    关门转身——
    祁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床上下来,定定地站在那儿,一只脚的拖鞋歪着,似乎有些迷茫,眼睫隔了很久终于眨一次。
    “你要走吗?”
    顾飒明见此快步走过去,竟然也会不知所措,他搂紧祁念的肩膀,半晌才说:“公司里有些急事,”他满是歉疚,还是忍不住说:“可以跟我一起去,休息室里可以睡觉。”
    他们交颈相拥,祁念安静地将下巴靠在顾飒明的肩膀,贪婪汲取着顾飒明身上的温度、气味和感觉。
    他知道,自己清楚的事情他哥哥也肯定清楚。
    爸爸肯让他们见面,绝不是心血来潮。即使只是为了顾飒明,此时也绝不是忤逆祁文至的好时候。
    “哥,”祁念叫他,缓慢地说,“你去忙吧,我没关系,而且......我想在这住一晚。”
    顾飒明摩挲着祁念后颈的手掌停下,退开半步,他低头,眼神复杂深沉,胶着良久,最终将吻落在祁念的额头。
    “念念晚安。”
    顾飒明嗓音很低,沉吟两秒,才说:“明天见。”
    下楼后顾飒明没有再去茶室见祁文至,谢绝了季叔,径自开车走了。
    祁念站在二楼阳台的窗口,看着车辆扬长而去,等别墅外重新彻底寂静下来,才穿过不长不短的走廊,沿着墙壁近乎无声地回到房间。
    而短暂告别脑海里那些混乱、矛盾、演化得激烈的碎片后,它们迅速卷土重来,钻入神经,叫嚣着强烈的存在。
    祁念很早就知道,但具体是哪一年不清楚了——在温哥华的那间郑亦婉所属且居住过的公寓里,总有一些蛛丝马迹,祁念结合阿姨偶尔无意说出来的话,很早就得知——离开云城前,他叫了将近十八年“妈妈”的何瑜,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他开始无数次想起何瑜烙印在他心里,血肉模糊的,冷漠、嫌恶、轻视和狰狞的那些面孔。他曾经问过无数次的为什么有了答案。
    而祁念再也找不到恨这样的情绪了,只有无尽的郁结和不甘堵在胸口。
    除了回想当初一无所知地跟祁文至抵达温哥华,他站在高级病房外,看着泪流面目的阿姨,竟然不知道里面那位“和他有什么关系”的“远房亲戚”,就是他饱受病痛折磨而即将死去的妈妈,祁念难以平静。其余大多数时候祁念对“母亲”的概念依然模糊,生出的是一些模糊、微薄的感动。
    但他把后来从阿姨口中得知的关于郑亦婉的许多事,都记在了心里。
    郑亦婉不是云城人,早早出国定居,但生前提过很多次,希望在云城有一间房子,简约温馨,采光充沛,是一个家。
    后来的郑亦婉会提祁文至,却从不提对祁文至存留的幻想。她只希望她住在那儿,可以像所有正常的惦念自己孩子的母亲一样,时不时等来工作繁忙的儿子回家,享受天伦,简单幸福。
    可她到死也没有等到。
    于是祁念遵照郑亦婉的遗愿,回云城便买了一套已经装修好的,符合心中所有描述的房子。
    六年过去,对祁念而言,曾经被蒙在鼓里,即使后来知晓的越来越多也影响轻微。他不在意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不在意郑亦婉的身份到底如何;不在意连阿姨都说对自己母亲很是牵挂的祁文至是不是薄情......
    直到不久之前,陈勋的转达却让一直心中波动平平的祁念陷入梦魇。
    他才发现,忌日就在他生日后一天的母亲、原本可以拥有坦荡亮丽人生的顾飒明,都是为了保护他,付出了沉重而不可估量的代价。
    包括生命、前途,乃至一整个人生。
    祁念闭着眼,拽着顾飒明那句晚安却没有睡意,蜷缩在被子下的四肢发冷。泪水毫无预兆地流下,冰冷地打湿皮肤、鬓发和枕头,没有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