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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被拉住了,转过身去看她。
然后他说,“是你。”
是你?
是谁?
他不自觉紧紧皱着眉,想要在梦里努力看清——
浑身湿透的狼狈女人抬起脸,神色僵硬地看向他。
明明应该是“钟余”的模样,可是他在那一刻看见的,却忽然变成了钟虞那张任何人见过以后都过目难忘的脸……
一瞬间,记忆全部被唤醒。
他记起来了。
在昏迷的前一刻,他确实,看见了她突然“变成”另一个人。
……
他疲倦松懈的神经瞬间绷紧,下一刻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
时嘉白想睁眼,眼睛上却轻飘飘压着什么东西,成了睁眼的阻力。
——有人蒙住了他的眼睛。
就在他抬手要扯掉绑带时,忽然有一缕淡淡的清香靠近,细腻轻缓的女声一点点钻入他耳中——这嗓音是熟悉的,尤其是蒙上眼不能视物,只能靠听力辨别时很像他身边“两个”女人的嗓音。
熟悉到难以分辨,但他也不需要分辨。
她轻笑了一声,说:“猜一猜,我是谁?”
第16章
这句话的嗓音与语气, 既不完全属于“钟余”的轻佻与诱人,也不完全属于“钟虞”的冷静与克制。
就好像不带任何伪装, 就是原本的、属于她自己真正的嗓音。
时嘉白无法否认, 哪怕他才刚得知她欺骗了自己,但在这一刻, 他依旧忍不住因为面临揭穿真相的这一刻而兴奋。
一只手轻轻勾勒过他的鼻梁、他的嘴唇、下颌, 最后指尖在散开的衬衣领口里轻佻地一勾。
“休息得怎么样?听总助说你工作了大半夜, 所以我在咖啡里加了点助眠的东西。看起来效果不错,时总睡得很沉,连我进来都没醒。”
“哦,对了。”她又笑了笑,指尖划过蒙着他眼的领带, “还借用了一下时总的东西。”
他喉结动了动, 没有说话。
“不愿意猜我是谁吗?”
钟虞靠坐在办公桌上,鞋尖懒洋洋地在地上轻点几下。她手撑在身后,打量靠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衬衣散乱, 黑色的西裤还算笔挺。他仰着头, 暗色的领带绕过他眼周缠在脑后,遮去一截挺直的鼻梁, 却愈发显得像是一尊精致的雕像。
她目光由上至下打量。
“啊。”她恶意地哼笑一声, “看来时总很喜欢这样嘛。”
“你到底是谁。”他终于开口。
“时总难道从来没有联想过, 或者怀疑过什么?”钟虞俯身, “现在只听声音, 或者说, 只凭感觉,你觉得我是谁?”
“你是怎么办到的。”
这一句话显然能说明很多问题,至少证明他早已经怀疑过两个身份间可疑的地方,也怀疑过她们就是一个人。
她眯了眯眼,“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时嘉白没有回答,反而抬手去摘蒙着眼的领带,这一次钟虞没有再阻止。
领带被随手扔在一边,没等眼睛适应光线他就抬眸去看站在面前的人。
明明穿着和平时在公司里一样,也是属于“钟虞”的那张脸,但神态与气质却大相径庭,就像两个模样的她融合在了一起。
这种冲击力对他来说远胜过五年前他第一次看见那幅画,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猜测与直觉终于落到实处的亢奋与痛快。
修长的手指忽然扣住她下颌,钟虞被迫仰起脸。
时嘉白俯首靠近她,神色渐渐变得复杂,最后几乎是贴着她耳畔咬牙道:“为什么。”
“如果时间充裕,我可以现在就回答你。”她一只手轻轻覆在他的手上,“不过现在对于时总来说,应该竞标才是最重要的事。”
“你知道这次竞标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知道。”她微微一笑。
时嘉白定定看了她好一会,然后忽然松开手。
“距离竞标会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如果时总准备好就可以出发去英海了。”钟虞退后两步,说完后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手搭上门把时背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她刚有些迟疑,就被攥住手臂翻过身抵在墙上。
时嘉白单手攥住她两只手,这样她根本反抗不出什么波澜,在体力对比上,男女有天然的差别。
他低下头。
亲吻时他一直没有闭上眼,钟虞被他唇的力度与温度折磨得节节败退时,仰头就撞进男人格外深邃难测的目光里。
他鼻尖抵着她的脸侧,呼吸急促,“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
“你想让我继续瞒下去?”钟虞看着他缓慢地眨眼笑了笑,“再说,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不一样。”
时嘉白闭了闭眼,又把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不一样。”
在她亲口承认前,再肯定的猜测也只是怀疑。而且,换做是任何别的时候让他确定这件事,都会比现在更让他高兴。
现在他一想到总助说的那些话就几乎要喘不过气。
“我只是想试一试,对你来说到底是画上人的样子重要,还是人本身重要。”钟虞踮脚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抬眸微微一笑,“这个答案,等竞标会结束后你再告诉我?”
钟虞跟着时嘉白和总助李寻前后踏入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