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节
然后仔细端详镜子里的自己:嗯,还挺帅嘛。
这两天倒是有通过宁宁,和邵佑聊聊天。
但一直没有真正见面,还挺想的。
他洗漱完毕,下楼去买早餐。吃了很多天生煎,这天早晨,季寒川决定来点清淡的:阳春面。
等到吃碗面,他又在外面溜达了会儿,去看自己先前遇到流浪猫的地方,又放了一盒冲好的羊奶。
几天下来,流浪猫已经不太怕他。季寒川蹲下来挠小猫下巴,对方还会“呜呜”地往他手上凑。
季寒川喃喃说:“之后就顾不上你了。”
流浪猫听不懂。
季寒川笑了笑,站起身,回旅馆。
那张老校区的照片,被他扣在桌面上,几天了,都没有拿起来的意思。
但此刻,季寒川从旁边走过,心思一动,想:要不要看看情况?
他把照片拿起来。
片刻后,季寒川:“……”
他已经看不到照片上的建筑了。
蛛丝覆盖了一切。
第154章 重启
季寒川有点迷茫:蜘蛛不是被我弄死了吗?
他在床沿坐下, 盘起腿, 手肘放在腿上, 望着照片。
一片白芒中,偶尔有颤动的蛛丝。季寒川抬起眼皮,看到旅馆桌角的一个铁盘。
前几天,他从上面拿了一包炒米。到现在, 铁盘上仍然有零零散散的物品:几包零食、矿泉水、安全套。
还有一小盒火柴。
季寒川记得很清楚,上一次重启中,自己发觉, 心理老师的蛛丝非常易燃。好像沾上一点火星, 就能烧出漫天火焰。
此刻, 他拿起火柴盒,轻轻晃了晃。
盒子很轻、很空, 里面大约只有十来根。
季寒川想:我要把里面的蛛丝烧了吗?
……火不一定能进去。
之前试过了,固态和液态的东西都能被倒入照片。可火是等离子态, 又有烧孙校长照片的前例在先,季寒川有些犹豫, 不知要不要尝试。
烧孙校长照片的时候,孙校长显然也受到影响。此刻如果烧了这张照片, 里面的建筑、玩家, 会不会一起被烧掉?
季寒川叹口气, 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抢这种反派的活儿。
他把照片放了回去, 卷起自己的袖子, 看向左臂上的伤口。
最先几天刻下的东西已经结痂、掉落了, 留下了浅浅的印记。
此外,他用马克笔大致写了这些天的经历,算作备用保险。
最后一重保险,则在于那一把sd卡。
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季寒川看了眼表。
……
……
“几点了?”左雯嗓音颤抖。
姚光远:“七点半……”
左雯闭上眼睛,眼角带着泪珠。
她被蛛丝团团裹住,倒吊在房间内,只有一张脸露出来。
几个人里,只有姚光远的角度可以看到墙上挂钟。除了昨晚一起上来的人外,同样被挂在这里的,还有李青和董佳泽。
可李青和董佳泽昏迷不醒,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睁开眼睛。
左雯疑心他们已经死了。可这话,又不敢直说。
姚光远倒是抱有另一种念头。
他曾经以为林医生就是那个影响游戏、让玩家们幸存的npc,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邵佑:“林医生太心急。”
宁宁:“嗯?”
邵佑:“不过效果不错。”
宁宁眨巴眨巴眼睛。
邵佑捏捏女儿的脸颊:“还有七个小时,就能见到寒川爸爸。”
宁宁吐了下舌头:哪用七个小时啊,明明随时都能见。
邵佑见女儿这样,笑了笑,纠正自己的说法:“只能再吃七个小时。宁宁,要多长高一点。”
宁宁点头:“好呀!”
林医生还是太弱了。
他搞出这么大阵仗,将老校区里的所有玩家、所有npc都团团裹住,变成一个个人蛹,再被倒吊再天花板上。
此刻进入食堂,见到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白色蛛丝,还有密密麻麻的蛹。玩家们或哭或麻木,注视着眼前一切。
而在校园中央,有一只巨大的蜘蛛。他——或者“它”——露出了两颗毒牙,庞大臃肿的身体上分出八条属于人类的腿。这回,八条腿全然是男人骨架,上面覆着一层粗糙皮肉,隐隐能看到没刮干净的腿毛。
蜘蛛腹部,有一张脸,此刻闭着眼睛。
它安静地待在自己的蛛丝上,把整个校园都变成自己的食物。
可是——
没有多少力量,流入身体。
蜘蛛内心焦灼,在蛛丝上飞快爬动。
他想吃了那些玩家。
可“规则”要求他,不能杀太多人。
蜘蛛焦躁起来,觉得属于自己的力量一点点流逝、被他人抢夺。
邵佑在高处看他,视线穿过重重蛛丝。
这么弱的新生游戏生物,连保全自己的猎物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看着源源不断的力量被传递给邵佑、传递给校园内盘桓的黑影,还有深夜时会出现在教学楼内的人群。
蜘蛛被“规则”阻止,不能接近食堂。它焦灼、饥饿。之前耗费了太多,却没办法补足。这样下去,它很快会变成从前那样,虚软无力。
蜘蛛换了一个方向,朝男生宿舍楼爬去。
这回,它顺利抵达,趴在墙外,八只眼睛盯着其中的人蛹。
被盯上的npc满脸冷汗,面孔因为恐惧而变形。
蜘蛛从窗户爬了进去。
它钳住一个人蛹,将毒液注入,其中的npc身体迅速融化,成了粘稠汁液,被蜘蛛吸入腹中。
还不够。
还是很饿,不够。
蜘蛛盯上了下一个人蛹。
……
……
游戏第七十天,下午两点半,季寒川提前洗好一条毛巾,咬在嘴巴里。
他面无表情,想:我多半是有病。
然后拿起新买的锋利刀具,朝自己左臂狠狠砍下!
手臂被砍出一条豁口。
血液汩汩流出,宁宁出现在房间里,忧虑地叫他:“爸爸——”
下一刻,换了一道嗓音,叫:“寒川。”
季寒川脸色微微发白,额角落下汗水。
在他短暂的、两场半游戏记忆里,自己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
但季寒川觉得,更早之前,自己一定有更难捱的时候。
很痛。
但并非不能忍受。
他迅速拿起被干净塑料纸包好的sd卡,塞入伤口。
显然,“口袋里”的东西,不能随着玩家,进入下一次重启。
只有身上的伤口、残留的感知,可以被保留。
季寒川不确定马克笔写在身上的文字是否可以留到第八次重启,同样不确定被塞进伤口中的sd卡能否跟随。但他想赌一把。
他咬着毛巾,面色冷淡,拿起一根穿好线的针,缝起伤口。
这是个很累人的差事,他的皮肤韧度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