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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诞剧烈地挣扎起来,能量波鼓荡起来,令明夏险些脱手。五脏六腑更是像挨了重击一般翻涌不停。
    明夏强咽下了冲到喉头的腥甜液体,双手拼命推动扭绞的弓弦继续用力。
    龙筋所制的弓弦已经绞进了阿诞的脖子里,鲜血涌出,将龙筋染成了妖异的红色。
    但这些明夏是看不到的。阿诞的挣扎令他的眼前一片昏黑,全身的力气都仿佛集中到了双臂只上,脑海中也只剩下一个念头:用力、再用力。
    明夏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动龙舌弓再次逆时针绞了一圈。
    阿诞的气管已经被割裂,他嘶声大吼。
    一股磅礴的能量瞬间从他身体里炸开。
    明夏一口血喷了出来,鲜血顺着他的七窍汩汩流出,剧烈的能量暴动在他们周围形成了旋风,细小的风刃将他全身上下割出了无数条伤口,土黄色的作训服已被鲜血染成了暗沉的棕褐色。
    朱雀的虚影在他背后闪烁,像火焰在半空中画出的神秘符咒。
    明夏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燃烧了起来。那种仿佛受到辐射一般的、从身体内部升腾起来的炽热,令他陡然间爆发出了新的力气。
    明夏大吼一声,鲜血淋漓的双手紧紧抓住弓臂的两端,再度绞进了一圈。
    阿诞的前腿猛然跪倒,它发出了一声叹气似的悲鸣,重重地跌倒在地。它的头颅被弓弦绞断,像个篮球似的飞了出去,在沙地上颠簸两下,不动了。
    鲜血喷涌而出,龙舌弓浸泡在了鲜血之中,通体变成了妖艳的血红色。
    明夏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他的一只手还死死攥着弓臂,人却已失去了意识。
    黑暗中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纸张被铺开。微风拂过纸张的边缘,发出柔和的轻响。
    明夏看到一张巨大无比的地图在他的面前展开。那是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画着弯弯曲曲的线条:山川、河流、城池,以及他不认识的各种古怪的文字与图形。
    明夏努力分辨,觉得字迹有些像是上古时代的象形文字。他对这个没研究,也认不出什么。不过图形就比较好认了。有龙,有虎,有鸟雀,还有他认不出来的奇形怪状的各种动物。
    他的视野有限,地图又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实在没办法更仔细的辨认了。这样巨大的地图,衬得他仿佛变成了棋盘上的一粒小小的棋子。
    明夏抬头张望,发现这里是一个奇怪的世界,脚下就是羊皮纸的地图,头顶是昏黄的仿佛弥漫着尘沙的天空,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明夏只好把注意力再度集中到了脚下的地图上,这一次,他看到了一个自己认识的地名:凉台。
    就在他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一道亮光出现在了这个地名旁边。在他的眼皮底下凝成了一只白毛动物的形状:狐狸似的外形,却长着一个老虎头。
    “阿诞。”
    阿诞漠然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向前方奔去。
    明夏莫名的就想跟他去。然后他也仿佛变成了一道光,紧紧追了上去。
    脚下的平地慢慢有了起伏。山坡、荒原、峡谷……一片一片从他的脚下掠过。羊皮纸的地图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变化,写着“山”的地方升高,系着“谷”的地方降低,弯弯曲曲表示河流的线条也变得更加深刻,就像河水真的曾从那里流过,冲刷出了深刻的印痕。
    阿诞走走停停,有的时候还会在一个地方来回绕圈子。
    然后明夏注意到随着阿诞的前进,他身上的亮光却在不断的减弱。他就像一盏快要熄灭的应急灯,电力供应已明显不够了。
    但阿诞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悠然自得的前进,偶尔回头看见他,也是一种十分淡漠的神色,仿佛他并不在意明夏这个仇人正跟在他的身后,他也不在意自己是否能够报仇雪恨。
    或者动物界残酷的生存法则早已深深印刻在了阿诞的脑海里:弱小的被杀掉,强大的继续活下去。
    愿赌服输,听天由命。
    明夏在地图上很快看到了第二个认识的地名:河道。
    以此为依据,他突然间分辨出了他正在前进的方向。
    他们从河道古城的北面经过,向东进入了一处标着“峡谷”的地方。这里有水源,有树,也有许许多多的小动物。
    阿诞从它们当中穿过,继续往前走。
    明夏在峡谷的深处看到了一处清幽的古刹,四周树木环绕,宛如仙境。
    阿诞一头撞进了寺庙青灰色的砖墙之中。明夏迟疑了一下,也跟着钻了过去,他注意到阿诞身上的光芒已经非常微弱了,甚至还开始闪烁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
    明夏不知它来的是什么地方,但这里对阿诞来说像是非常熟悉,它甚至于开始奔跑,像外出的孩子临近家门的时候会忍不住兴奋起来似的。
    或许是亮光不够用,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阿诞越来越急切,它不再沿着现成的路径行走,而是不断地穿墙、再穿墙。它的身体也不断的缩小,到最后甚至于变成了一粒小小的光球。
    明夏觉得在它和目的地之间,它在走一条绝对直线的路。
    就在光芒熄灭的前一刻,阿诞一头撞进了寺庙深处的一座大殿。殿中数人一起回头,其中一人伸手一捞,将光球捞进手里,然后极其迅速的将它塞进了一个掌心大小的水晶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