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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下次你再犯,老师可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否则对不起你家人把你送来。”
    那人见秋晚下意识一抖,满意地笑了笑,让两个人送她回房。
    就这样,秋晚在这里过了六七天,由于她表现得一直很“听话”,中心里又刚被送来十几位新人,“老师”们没有再找她麻烦。她每天按时起床、吃饭、上课、睡觉,听起来似乎很正常,但只有亲身进来的人,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绝望。
    课堂上,老师们会让学生相互点评,若有人指出你不好,或是你对别人的点评不够深刻,那对不起,你要接受惩罚;下课了,中心提倡学生相互举报,你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表情,甚至是沉默,都有可能被举报,一旦举报成立,那对不起,你要接受惩罚;你受不了了,想逃,想要自杀,一旦被发现,那对不起,你要接受惩罚……
    这些惩罚不一定是电击,也有其它或生理或精神上的折磨,但不论何种方式,都足以让人痛不欲生。
    这里没有信任,连喜怒哀乐都不能有,摆在你面前只有限定的规则,你要想安然无恙地生活,就必须遵守规则,哪怕他们让你变成一只狗,你也只能汪汪汪地吠。
    秋晚时刻提心吊胆,她路过的每一个角落或许都有一双眼睛监视着你,她遇见的每一个人,或许一旦与他们错开,他们就会回头注视着你的背影,然后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你举报。
    她曾经亲眼看见一个学生哼了句歌就被举报,不论他怎么哭求,还是被老师带去办公室谈心,或许是他的回答不够完美,没多久就被送入了电疗室,再出来时,连牙齿都给咬碎了。
    而举报他的人却轻松地说:“我都让他戴牙套了,他不听我的,活该。”
    两天后,碎了牙的人又举报了另外个想死的新学生。其实中心里很多人都想死,院长为了控制此类情绪,会强制要求学生们服用抗抑郁和抗焦虑的药物。一旦服药,人的思维会变得迟缓,情绪起伏很小,而由于原身此前有过逃跑行为,秋晚至今每天中午都必须接受药物点滴,胳膊上青紫一片,几乎没有下针的地方。
    那天,全中心紧急集合,院长脸色铁青地把新学生拖进控制室,用安全带将她绑上,又让几名学生压着她,一边电一边问:“还敢不敢死了?”那学生脾气也倔,一开始疯狂怒骂,大约过了半小时,怒骂变成了求饶,可院长依旧不停手,他电累了就换人来电,电到对方渐渐没有声音。
    而举报她的人却豁着牙道:“一看就是没改造好的!”
    秋晚一瞬间不寒而栗,这里太可怕了,它能够把一个人,活生生地改造为一具尸体,一件模型,还不让那个人察觉到这份改变,还以为自己依旧鲜活,甚至是正义的。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终于,她等来了一个机会。
    这日她正准备睡觉,忽然有老师进来,将她上铺的女孩叫走。秋晚跟对方一块儿住了小半个月,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她们一句话都没说过。
    宿舍里只剩下她和另外两个女孩,或许是气氛格外让人紧张,终于有人忍不住道:“她去哪里?”
    另一人说:“她进来有半年了,是不是老师见她快康复了,准备让她走?”
    中心通常以半年为一个疗程,要是老师对学生评审合格,就会向院长汇报,而每个学生临走前,都必须与院长谈心,由他做出最终评定,一旦过关,中心会立刻通知亲属来接。但离开不代表就脱离苦海,大多家长都会与中心签订“长效机制”,只要学生再犯,随时会再被抓进来。
    忽然,一个女孩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们想出去吗?”
    她说完,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忙道:“我觉得这里可好了,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好,院长就像我的爸爸一样亲切,我都舍不得走。”
    她说到后来已经有些哽咽,就连眼泪都掉了下来,而另个女孩也是连连点头,秋晚心中暗叹,也不可能没有表示,只得道:“对,我也很喜欢这里,能更深刻地了解我们自己,学到外面学不到的知识。”
    几人默契的歌功颂德,终于等到秋晚上铺的女孩回来了,果然,对方要走了。
    而女孩同时还带来一个消息——和她同批离开的一个男学生,父母颇有背景,中心决定举办一次欢送仪式。
    欢送仪式,偶尔会是有外人进来的。
    秋晚心神直转,她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寻找求救的机会!
    那天,中心将所有学生集中在一间刻意装饰过的教室,不久后,院长陪着一对中年夫妇进来,他们身后还跟了许多人,大多是这批“已康复”学生的家长。
    亲属们落座后,即将“出院”的学生们轮流上讲台分享自己的心路历程,他们痛哭流涕地感谢院长、感谢老师。最后,一个学生根据事前安排好的流程冲下讲台,跪在家长前磕头认错,秋晚看得出他的眼泪是真,但眼睛里哪有半分感激,分明是怯意中混杂着浓烈恨意。
    接下来,台上学生们纷纷来到亲属身前认错,台下的学生受到“感召”,也向院长磕头致谢,就连一些家长也忍不住跪倒,拜谢中心所有工作人员。
    教室里乌压压跪了一片,这时候,一直站着的秋晚就显得格外突出,可让她向这群禽兽下跪,心理上真的很难接受。老师们不善的眼神不断飘向她,每一道都像鞭子似的抽打在她身上,秋晚打算装晕,上个世界最后几年的病弱,让她对如何演绎晕倒信手拈来,她的身子晃了晃,忽然,门口又走来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少年,对方似乎被教室里的场面吓到,人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