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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原身不但曾当面羞辱韩鸿雪,还多次在人前嘲笑他“癞□□想吃天鹅肉”, 若非有方老大压制,坚持不同意退婚,只怕这门亲事早已告吹。
现在看来, 韩鸿雪对原身也有诸多不满,之所以迟迟不发难,多半是为了韩母。
一年半前,韩父在归乡途中遇难,尸体被好心人送回家,韩鸿雪却发现韩父之死有蹊跷,一状告上县衙,可惜反遭县令斥责,将他从县学除名。没多久,他又因救人而毁了仪容,不得不终止举业,连番打击下,韩母郁结成疾,卧床不起,韩鸿雪又哪敢刺激她?
秋晚心中一涩,在他最痛苦时,她没有陪在他身边,而原身作为他的未婚妻却惧怕他、嫌恶他,甚至说出宁可为他人妾,也不愿嫁他做妻子的话。这对任何一个男人而言都是莫大耻辱,他又怎会不羞愤、不失落,不难过?
只是他是男子,是韩家唯一的支撑,再多压力他只能独自承担,再多苦楚也只能独自品尝。
秋晚知道,不论她现在怎么撒娇,对方的回应只会是无动于衷,于是一个人爬起来,拍拍衣衫,强笑着说:“其实也不是很疼。”
韩鸿雪心下诧异,这方秋晚竟不像以往一般对他冷嘲热讽?只见她眼眶微红,还硬要笑着说不疼,那语气像是想安慰他似的,可他又怎会在意她疼不疼?韩鸿雪忽略脑子里的古怪想法,忍不住多看了秋晚两眼,总觉得对方有些不一样——气韵、神态,就连衣着打扮也不似平常,虽是粗布麻衣,不见富贵,连发间也只簪着一朵山花,但看上去素雅中透着灵动,清丽中又带了些妩媚……
他意识到自己想偏了,稍稍垂下眼,但面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秋晚果然一无所知,只道韩鸿雪不想理她,于是讨好地笑笑,“是我不小心,果子都洒了……”
她将篮子拾起来,里头的野果没剩几颗,秋晚难免有些沮丧。
忽然,她听见有人叫她,秋晚一回头,就见到推原身下河的刘恬儿和村里几个少年少女走了过来,他们多半也是刚下山,背篓、篮子里都装着药草和野菜。
“表妹,你身体好了啊?”刘恬儿低着头道:“那天的事是我不小心,我本来想亲自向你道歉,但我也病了,下不了床,只能让娘代我上门赔礼,听说你发了好大脾气,还为此病得更严重,我心里很是不安,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痊愈了,我终于能放心了。”刘恬儿说到此处,似乎才发现韩鸿雪的存在,羞答答道:“原来韩大哥也在……”
秋晚先听她避重就轻地说了一通,又暗指她脾气暴躁,不敬长辈,甚至没病装病,接着一副春情泛滥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
想当初韩鸿雪年纪轻轻考中秀才,前途远大,上门打探的又何止方家?这刘家也是其一,之后韩方两家定亲,张氏还酸言酸语地议论了很长时间,原身会那么看不上韩鸿雪,其中少不了刘恬儿的挑唆。
秋晚眼珠一转,心道来得正好,她还困扰不知该怎么跟韩鸿雪亲近呢?于是下一刻,众人都见方秋晚露出惊惧之色,一下子躲在韩鸿雪身后,紧紧攥住他衣摆,整个人就跟要贴上去似的,“鸿雪哥哥,我怕……”
韩鸿雪:“……”
刘恬儿:“……”
少男少女:“……”
刘恬儿表情一窒,又快速收敛,眼中含泪道:“表妹,你还不肯原谅我么?那天只是意外,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不过提了句菀之姐姐成婚的事,你忽然愤怒地要打我,我想躲开才……呜呜……”
秋晚感到韩鸿雪身子微僵,心道刘恬儿好险恶的用心,她故意提周菀之的婚事,无非是想提醒大家方秋晚此前那些人尽皆知的糗事,可她在打击原身的同时,丝毫不顾及韩鸿雪的脸面,将他所遭遇的羞辱又一次暴露人前,这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
况且,那天刘恬儿虽是由于情绪失控推了原身落水,但她是主动出手,而非意外,只是事后理智回笼,她才感到惊惧害怕罢了。在后世看来,刘恬儿的行为属于激情犯罪,同样具备主观恶性,哪是轻描淡写的“不小心”就能算了的?何况从事发至今,刘恬儿没跟她说过一句抱歉,眼中更无半点歉意。
秋晚见刘恬儿做出一副愧悔难当的模样,旁人也露出怜悯之色,她心道不就是装吗?她可不惧。既然刘恬儿想利用原身的跋扈来演绎柔弱,博取同情,那她就反其道行之。
“别过来!”秋晚猛地从韩鸿雪身后抱住他,身子瑟瑟发抖,眼泪说来就来,很快便将对方的衣衫打湿了。
韩鸿雪只觉得后背忽然一软,酥麻的感觉窜过全身,他绷紧了身体,鼻尖嗅到若隐若无的花香……
直到他察觉背后衣衫濡湿,才一下子惊醒,转身一看,秋晚面白如纸,已哭得快喘不上气了,好像顷刻间就会厥过去……
他没办法,只能侧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然后对刘恬儿道:“你快走吧,别再刺激她了。”
其余人纷纷回神,他们也被方秋晚忽如其来的反应惊得呆住,心中不禁疑惑,方秋晚那么蛮横的人,竟然怕刘恬儿怕成这样?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看向刘恬儿的眼神,渐渐有些变了……
当天,是韩鸿雪将方秋晚送回了家,一路上招来不少议论,村人们奇怪这两人怎么会走在一起?尽管他俩是未婚夫妻,可方秋晚对韩鸿雪的态度不是秘密,有人好奇打探,得知了山下发生的事,他们同样对刘恬儿起了疑心,更有些心眼子活络的,从刘恬儿那几句话中读出她心思不纯,于是告诫家中晚辈少与她接触,久而久之,刘恬儿在村子里名声渐差,但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