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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流水而逝,忽然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再也听不到那些冤魂的声音了。冥河之畔的黑暗也开始逐渐的消散。从他眼前走过的灵魂,脸上出现的竟开始是心满意足、怡然自得。一个个那样迫不及待地走入轮回,仿佛这一生已经了无遗憾。
    他不信这世上能有谁不留遗憾。
    有一次,他利用自己残留的神力引诱过来一个准备转世的灵魂,探入他的记忆,看到了对方“得偿所愿”的一生。
    那是个十分年轻的男子,容貌俊雅,资产颇丰,却在一场车祸中逝世。他本该怨恨天妒英才,偏偏心中并无一点戾气,反而庆幸自己死了。
    因为他是为了救自己的爱人死的。他的死换来了爱人的生,对他来说可谓是死得其所了。
    那爱人是个英俊而温柔的男子。两人爱得轰轰烈烈,发誓碧落黄泉唯有对方一人。故而年轻男子虽然早逝,却以能在爱人心中留下不可泯灭的记忆而满足。
    他低笑,缓声问道,“你可愿与我打个赌?”
    年轻男子问,“什么赌?”
    他说,“我只要你别急着转世,留在这里等着你心爱的人。看看他是爱你如一,还是会牵着别人的手走过奈何桥。若是你赢了,我便让你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如若输了,你便不得转世,永远的留在这里。”
    年轻男子对爱人很有信心,毫不犹豫的应了这个赌约。然而他输的异常惨烈,自此成了冥河之畔新的无法解脱的痛苦灵魂。
    他从其中找到了乐趣,开始不断的引诱过往的灵魂同他打赌。无一例外的赢了。
    冥河之畔满目怨愤的灵魂再次多了起来,凝聚的怨气让这里重新变得黑暗。
    如此过了上万年,他变得十分虚弱,他的神力所剩无几,也许下一秒就会身死魂灭。可他认为自己此生是无悔的,只是偶尔会想起一个从稚嫩到硬朗的面容,一个从清脆到低沉的嗓音。
    很多事他都不记得了,也不想记得,却忘不掉关于那人的一点一滴。一个微笑,一声叹息,一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更把那人随口提到的两个字当成了自己的名字。
    那人说,“凡人需要沐心,神又何尝不需要呢?我给你一个名字,就叫沐心可好?”
    那时,对方的表情十分凄然,也十分痛苦。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猛地一疼。
    他说,“不,这个名字不好听,我不会用。”
    谁能想,这次相见就是最后一面。
    当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即将消散的时候,他感到了无限的恐慌。他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还从来没和那人心平气和的说一句话,从没有告诉他,他并讨厌他。如果就这般消失了,可会在那个人心中留下一点痕迹?
    思及此处,他的眼角不知不觉的掉下了一滴泪。这泪珠顺着他雪白的脸颊落到唇边。他伸出舌头轻轻舔去,抿着唇笑了。
    原来,这就是苦涩的滋味。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眼泪是苦的。三三,你明白那种感觉吗?”
    “不明白。沐心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系统拒绝听沐心继续回忆。它不想知道什么天道,什么宿命,它只想沐心能活得快乐。
    “我神魂能够重聚一定和他有关,大概也正是如此,将你创造出来的那人才会选择我来收集他的灵魂碎片。”
    他的记忆只有这么多了,再多的事情也不记不起来了。但有一个名字却时常浮现在脑海中,每次想起来都心情抑郁。
    顾云溪,他一定和名字的主人有着深仇大恨。
    “沐心,不说这些了,你赶紧从水里出来,水都凉透了。”系统转移话题。沐心的这些回忆中又没有它,它才不要去听。
    “好——唔!”沐心方才起身又跌回了水中,手指紧紧抓住木桶的边缘。这次那臭老头真是下了狠手,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疼过,四肢百骸仿佛正被嵌入无数根钉子。
    “又疼了起来?这一次疼的是不是太频繁了些?臭老头莫非在消魂鞭上做了手脚?”
    “应当没有,只是下手狠了一些。他送入尘世的爱女被魔修所杀,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自然是拿我泄恨。”
    “你还能动吗?不然用传讯符把刘明招过来吧,总不能一直在冷水中呆着。你现在是肉体凡胎,是会生病的。”
    “不用,我还不至于这般没用。”沐心咬紧牙关,身子颤抖着走出木桶,趴到了床褥上,蜷缩起身子。
    这时候他真是恨死了自己这惊人的意志力,痛昏过去可比生生硬挺着舒服多了。
    这次的疼痛持续到月上柳梢,他摸着自己冰凉的身体,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澡是白洗了,又是一身的冷汗。
    沐心仰起头,看向窗外皎洁的明月,心中升起对爱人的无限思念。
    这时,正闭目眼神的顾临渊忽然睁开了眼睛,一脸的怔愣。方才在迷迷糊糊中他做了几个梦。梦中的他爱一人至深,甚至为他放弃了神格。
    “你犯下大错,本尊留你不得。现抽去神格,入千万世轮回。”耳边的响起的声音很是冰冷,他看不清对方表情,但知道那必定是失望至极。
    顾临渊想让自己从这梦中醒来,却是徒劳无功。他看到自己跪在那声音的主人面前,俯身叩首,边咳边道,“谢尊上。”
    “本尊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可有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