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来呀，她走了……”陈舟哄骗着它。
    “妈妈！妈妈！不准走，不准走！啊啊啊啊啊！”
    头顶传来尖锐的尖叫声，天花板也在一震一震，它已经气的跳脚。
    “可是宝宝上不来……上不来……”
    它的声音似乎从头顶掉落到了地上。
    陈舟和佟厉一并低头看下去。
    “为什么上不来呀？”
    “因为……因为……宝宝被土和沙子埋住了……”
    它声音逐渐清晰，不再只是回荡在整个别墅里，而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陈舟这才明白，收回黏在天花板的符，蹲下来贴在地板上。
    小孩子的声音不见了。
    脚步声也没有了。
    佟厉伸手将耳里的符纸取出来，问：“这样就可以了？”
    陈舟神情严肃，摇头：“还不可以，明天才能解决。”
    “我的符只是让它暂时被困住，暂时沉睡，不能乱动而已，但是晚上指不定还会醒来。”
    陈舟凝视佟厉，弯着眼睛笑道：“它可能会来托梦给你或者用其他方法吓你，要不然，我今天就在你房间睡吧，这样好保护你。”
    佟厉微微蹙眉，语气生寒：“为什么它会来找我？”
    “因为你买下了这座屋子呀。”
    陈舟眨眨眼：“是不是很害怕？怕的话我进去陪你？”
    佟厉薄唇一抿，拒绝的快准狠：“不必。”
    “诶……别这样嘛，保护客户的人身安全也是我们这行办事的宗旨啊。”陈舟朝佟厉靠近了一步，“还是说……你害怕我会对你做什么……”
    佟厉操控着轮椅往后，咬牙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陈舟，最后轻轻呵了一声：“我从来不怕任何鬼怪，所以不需要你保护。”
    “而且，陈先生，请你自重。”
    陈舟笑呵呵的绕过佟厉，一屁股坐在靠床较远的沙发上，侧身躺下。
    他盯着佟厉铁青的脸，无奈的说：“虽然我真的超喜欢你，但是我做事还是公私分明的。”
    “绝对不骚扰你，你就把我当空气，行不？”
    佟厉只觉得眼前的人厚颜无耻，不知廉耻。
    就知道将喜欢喜欢挂在嘴边。
    可他竟然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佟厉行至床边，双手一撑，拖着毫无知觉的小腿上床，盖好被子，继续拿起平板电脑看工作报告。
    陈舟就这样躺在沙发上远远的看着他，直到看见他将金丝眼镜拿下来，关掉平板电脑和灯。
    霎时，陷入一片黑暗。
    陈舟这才缓缓开口：“佟先生，我可以问一下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吗？”
    佟厉闭上眼，许久才说：“你为什么想知道？我又凭什么告诉你？”
    “我心疼你呀……和我说说嘛……不过要是你不愿意说，那就不说了。”
    佟厉缓缓睁开眼睛，侧头在黑暗中寻找陈舟的方向。
    心疼？
    从来不会有人心疼他。
    陈舟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来心疼自己？
    佟厉没有回答，睁着眼睛直到听见陈舟平缓的呼吸声，以为他睡着了，才迟迟开口。
    “车祸。”
    “他们以为我要抢家产，故意制造车祸要害我。”
    “那我就如他们所愿，将公司，钱财，全部抢过来。”
    “不会有人心疼我的。”
    这一句话说的很轻，轻的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了。
    第二天，秋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户印在被子上。
    阳光有些刺眼，佟厉想伸出手挡住，却不想手臂好似被压住一样，根本抬也抬不起。
    他眯着眼转头去看，发现一坨明亮的黄色蜷缩在自己身侧，还抱着自己手臂。
    是陈舟。
    佟厉怔住，下一秒就清醒过来，抽出手就一把把陈舟推下床去。
    砰地一声，陈舟屁股着地。
    “哎呦喂，疼疼疼疼……我的屁股啊……”陈舟从睡梦中惊醒，哭丧着脸揉屁股。
    佟厉撑起身子，靠在床头。
    陈舟从冰冷的地板上站起来，一抬眸，就看见佟厉难看又冰冷的神色。
    他忽然有些怂了：“早……早上好呀……”
    佟厉没说话，寒冷的眸子瞪着他。
    “我可不是故意睡到床上来的……”陈舟急忙解释，“是昨天晚上你中了梦魇，伸手要掐自己脖子，我这不是迫于无奈才抱住你胳膊睡觉的嘛……”
    佟厉伸手摸了摸喉咙，发现的确有些微肿。
    而且，昨天晚上，他的确做了噩梦。
    是一个很痛苦的梦，梦里自己尚小，而从未见过的母亲笑意温柔，走过来掐住自己的脖子。
    谩骂道：“你为什么要生出来呢？为什么还不死？”
    他无力抵抗，任由窒息感一点点的涌上来。
    然后他就看见亲眼自己被留在一个小空间里，活活的饿死了。
    也是在梦中，似乎有人在黑暗中抱住自己，心疼的摸着自己的头，给予自己氧气。
    “出去。”佟厉不再看他。
    陈舟委屈的哦了一声，揉着屁股走了。
    早餐时间，赵伯早已经把饭做好。
    陈舟摈弃了那一身闪瞎的眼的道袍，换了一件蓝色的毛衣和黑色牛仔裤，坐在佟厉对面，吃着鸡蛋。
    佟厉还是一身西装，加了件呢子外套，头发也梳上去，不再是昨晚那副休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