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晴朗天气，是解决那些莫须有的中伤和诋毁的大好时机。
    司御寒原本准备给那个杂志主编打电话，又看到了戴文的未接来电。
    好吧好吧。
    司御寒稍稍阖了阖眸子。
    司御寒给戴文打电话的当头，那边莫晓晓已经到了莫建业所在的病房。
    莫建业还没有醒。
    柳红玲一个人正在床边吃早餐，她的头发从额间散乱下来，背影羸弱，看起来也不过一个依靠丈夫的妻子。
    丈夫生了一场大病，妻子也像是失去了主心骨。
    莫晓晓稍稍顿了顿脚步，深呼吸了一口才是走上前去。
    柳红铃大概是察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忽而回过头去，模样有些错愕的样子，在意识到来人是莫晓晓之后，瞳孔倏的收紧。
    “爸爸还没醒吗？”莫晓晓的声音很轻很轻，散落在空气里。
    柳红玲没回答她。
    莫晓晓也不再强求什么，只是径自走到床边，然后拉来椅子坐下。
    她有多久没有看到莫建业了呢？
    大概是很久很久了，真的很久了，久到现在莫晓晓看他的时候，竟然觉得恍惚和陌生。
    他的眼角都是堆积的皱纹，脸上都是岁月的痕迹。
    莫晓晓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他，他就已经以莫晓晓无法控制的姿态迅速老去了。
    真是难过。
    “现在你满意了？”柳红玲终究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出言质问道。
    她一向是个极端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去怨恨谁，只能把那些所谓的怨恨都安到莫晓晓身上。
    莫晓晓稍稍阖了阖眸子，有些绝望。
    ……
    英国伦敦。
    阳光笼罩在酒店白色餐桌的食物上面，四处周遭都因此变得温暖。
    迟早早看着餐桌上面精致的草莓三明治和果蔬沙拉，煎好的糖心鸡蛋以及热热的牛奶，睫毛忽闪。
    “家里阿姨做了送来的。”戴文一边给迟早早整理餐具一边头都没有抬的说道，说完之后又忽而抬头去看迟早早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她：
    “你会做饭吗？”
    “我，”迟早早眨巴了眨巴眼睛，眼睫在空气中忽闪出好看的弧度：“我只会做土豆炖牛肉。”
    “这样啊，”戴文顿了顿：“那以后可以做给我吃。”
    以后？
    迟早早有些恍惚。
    “我的意思是，作为一个长期的合作伙伴。”
    “戴文先生真的要和我合作吗？”迟早早纤细漂亮的手指轻轻放置在盛着牛奶的玻璃杯子上面，顿了顿才是继续说道：“可是昨天晚上……”
    “你可以不用叫我戴文先生了，”戴文出言打断她：“毕竟我们两个人已经有了那么亲昵的行为。”
    迟早早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戴文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抱歉。”戴文朝她稍稍点头示意，动作绅士。
    ……
    市中心医院。
    司御寒的电话终于被接起。
    “我还以为我们会这样一直彼此错过下去。”戴文大概是因为刚刚和迟早早那些对话的原因，心情愉悦，朝着电话这头的司御寒出声调笑道。
    “戴文，我有事情要拜托你。”司御寒自动忽略了戴文的调侃，直接切入主题。
    “好的，乐意效劳。”戴文听着司御寒异常郑重的语气，也迅速反应过来，绅士且义气的回应。
    “是这样的，我的岳父，也就是晓晓的亲生父亲，肺癌晚期。”
    “这是不治之症。”戴文轻轻皱眉。
    “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英国有一个医生以及他的团队对这方面颇有研究，或者可以延长他的性命。”
    “你说威尔史密斯？”
    威尔史密斯，对癌症领域颇有研究的领头羊，在这方面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和戴文之所以扯上瓜葛是因为戴文给她的妻子设计过婚纱。
    他的治疗方法一向让人捉摸不透，但是经他手下的癌症病人大部分都比预期的生存时间要延长许多。
    “他是个很古怪的人。”戴文中肯的对司御寒说道。
    “你我都是很古怪的人。”司御寒回他，不带丝毫迟疑的。
    “ok.”戴文轻轻勾了勾唇，然后绅士的打了个响指，朝着电话那头说道：“等我好消息。”
    “seeyousoon.”司御寒想说声谢谢，终究没有说出口，他们两个人之间说这种话，无论如何都是太矫情了。
    事情总算解决了一件，戴文完全是值得信任的人，司御寒这样想着，原本准备给杂志主编打电话，最后又觉得没有必要，昨天和那个专利申请的工作人员交谈已经初见端倪，这一定是个完美的计划，司御寒终于清楚，他从这里套不出丝毫的消息。
    司御寒改变了主意，拨通了陈特助的电话。
    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彻查你昨天给我联系的专利申请工作人员和杂志主编的具体资料，尤其是他们和赵沁雅或者李旭畅之间的关系。”
    “好的总裁。”
    ……
    另一边的病房。
    莫建业悠悠转醒。
    映入眼帘的第一幕，是莫晓晓漂亮精致的桃花眼，和莫晓晓的母亲如出一辙。
    莫建业有一瞬间的失神，直接将莫晓晓看成了她的母亲，恍惚的想自己大概是已经死掉了吧。
    只可惜对不起她。
    “爸爸。”耳边莫晓晓的声音徐徐入耳，将莫建业的思绪拉了回来。
    莫建业迷蒙着眼睛去看她，他的瞳孔混浊，俨然一副即将入土之人的模样。
    诚然，这世界已经没什么值得莫建业眷恋的了。
    只是遗憾太多。
    可是现如今莫晓晓这样字字句句的叫着自己爸爸，那双原本混浊的眸子里面，又因为莫晓晓的这个称呼，而迸发出丝丝点点的光亮来。
    “晓晓。”莫建业唤她，声音嘶哑而沧桑。
    这时候的柳红玲反而显得有些多余了。她烦躁的厉害，讨厌莫晓晓，也忽然有些讨厌莫建业，好像自己无眠的夜都是一厢情愿而已。
    偏偏当下的莫建业已经完全被自己的女儿占据了全部思绪，不单没有注意到柳红玲，还不顾自己身体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医疗器械，想着直起身子来。
    还好被莫晓晓及时的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