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脚下密密麻麻的地狱恶魔以及人造出的异种大军散发令人作呕的气息，不仅仅是硫磺的味道，还有一股沤了一年半载没洗，混合着老烟味和酸腐臭袜子味道的莫名臭气从裂缝中喷出来。
    真不敢想象路西法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保持无动于衷的样子，李天逸就在旁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反正他是要被那股沾染神识的臭气给熏得脸色发青。
    到了这种程度的，已经不能单纯的说是臭，说它是神识攻击的一种都行，还是很恶心人的神识攻击。
    李天逸扬手打出一片结界，将他和路西法围在结界当中，隔绝了臭气，也隔绝了光明神的窥探。
    他这一手结界看似是为阻隔臭气，实际上却是为了避开光明神，原因不言而喻。即使结界不够高明，光明神只要想，刺破它还是很容易的。
    关键就在光明神跟李天逸已经有了联手合约，即使李天逸现在跟路西法密谋什么事情，他也不好直接刺破结界偷听他们，不讲究。
    “真是稀奇，在他开辟的世界能看到活的异教徒，他现在开始懂得真正的怜悯和包容了吗？”路西法在空中缓缓飘动，她离李天逸越近，胸前事物带来的视觉效果就越夸张，离近了看才发现那是真的大……真实，太他妈的真实了！
    李天逸神色不变，轻咳一声道，“我原以为天使都是些不男不女的东西，没想到还有你这么美丽圣洁的天使，是我无知了。”
    “圣洁？！你觉得我圣洁？！”路西法一愣，她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自己被烧毁的断翅，黑乎乎的仿佛刚刚熄灭火焰，断处还往下抖落火星子。
    “没错，在我的眼里，你比米迦勒之流都要圣洁，至少你是正常的，有阴阳之分。”
    “果然是彻头彻尾的异教徒，不过我欣赏你，我研究过‘道’家的经义，对阴阳之理有一定的了解。其实我也觉得无性别很奇怪，我们第一批大天使，包括我，米迦勒，加百列，拉斐尔，米达伦等等，一开始都有性别。你见过的米迦勒是男的，加百列是女的，米达伦也是男的，还被称作天使之王，小光明神。可是后来……”路西法冷笑数声，“接下来我说的你可以不信，因为跟你在下界了解的典故相差很大。”
    “你说你的，说完了信或者不信是我的事。”
    “光明神三位一体，开辟出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登天之路，并且接引我们几个一同登天，不过在他的刻意限制下，我们始终无法达到跟他同样的高度，始终是天使，是神的仆人，始终不能与他比肩。我心不平，尝试在天国之路的基础上另辟蹊径，达到更高的成就……”
    路西法目光闪烁，面色茫然，显然是陷入了回忆当中。
    她走光明神的老路肯定是行不通了，只好从外道入手，佛门，道门，萨满，异术，巫祝，魔法甚至是科技。
    但是她不知道光明神早就注意到她有异心，趁着圣子归位的时候，找了个由头挑起纷争，逼迫路西法显露异心。
    路西法选择了隐忍，并没有选择背叛光明神，她一开始只是想靠自己到达新高度而已。
    后来光明神做出了一系列举措，其中就包括让所有天使变成无性别状态，美名其曰让他们更贴近去原始的圣光，光不就是纯洁无属性的存在么。
    路西法当时正好在接触阴阳之理，并且深有感悟，当然不会同意光明神的做法，修行在于阴阳调和，而不是抹灭阴阳之分。
    可是其他天使都同意了，米迦勒的男性特征消失，英俊帅气变成了雌雄莫辨。加百列还好，除了看不见胸之外，面貌什么的还跟以前一样，不过他也没性别了。
    路西法知道光明神这是在断绝他们走其他路途的机会，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带着天国半数天使发动了起义，只是半数，没有传说中三分之二那么多。
    天使们一半对一半难分胜负，但是另外六个大天使联起手来对付她一个，还有光明神在后面助力，路西法无论如何都不是对手。
    而且在打斗过程中，路西法使用的基本上全是外道法术，她背叛光明神的罪责就彻底坐实了。
    最后倒是和下界传说中差不多，她被大天使们击败，米迦勒往她身上浇了沥青，导致她现在出现在李天逸面前的时候，两只脚上还是黑乎乎脏兮兮的，不时往下滴滚烫的沥青。
    路西法的翅膀也在这场战斗中被毁，看起来就像是鸟翅被人齐根揪断还放火烧过，非常的凄惨。
    李天逸听完以她角度出发描述的当年往事，闭目沉思片刻后说道，“但进火之时，法取其刚，非用乾健之力，真金不能升。”
    路西法微微一笑，“退符之侯，法取其柔，非以柔顺之德，阳铅依然散漫，不能伏汞成丹……这是道德经讲义里的段落，讲的是修行内丹术，采药时进火退符的要义。不过这篇还在我研究修真路之后千万年才出现，我拜读过，自有其独到之处。”
    啧啧啧，李天逸咂嘴不说话，他现在有种不是在跟堕天使说话的感觉，也不是在跟外道邪魔说话……路西法的谈吐变化让他觉得此女就是个普通的仙人罢了。
    “你说的我信了，我很同情你，也很厌恶光明神的道。但……你我立场不同，至少在此时此刻，我与光明神在同一阵线，所以对不起了！诛仙剑阵！”
    封锁的结界突然爆开，它被李天逸暴起出手展开的剑阵撑爆，瞬间就将路西法拢在了剑阵中，两个人的身影刚刚光明神眼中出现又消失。
    天国的圣山顶上，大天使们在具象化而出的光明神面前站成一排，每个人都拿着各自的武器，看起来是要保护光明神不被异教邪神伤害。
    光明神坐在石凳上，手边的矮桌放置着李天逸留下的那瓶威士忌，还有两个空杯。
    他看不透剑阵里发生的事，默默打开酒瓶给两个空杯倒上酒，心中却在想当初和李天逸在此地交谈发生的事。
    他们俩当时嘴上在说外道邪魔入侵，神念交流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光明神的具象化分身眼皮微微跳动，脑海里回荡着他们交谈结束前李天逸说的话，“我不会刻意帮你突破无形无相的境界，但以你的推演功力来看，想必各种可能性都有应对的方案，到时候你自己抓住机会，成功与否跟我无关。不过我帮你有个条件……”
    “你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