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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有白光一闪,伴随着清肃的啸声,一只由云雾凝结的小兽, 在挤满枝杈的半空中划出一条流利的弧线。它穿过凛凛朔风,渡鬼气、踏锐刺, 终于在一盏雪白的的灯笼上停了下来。
    灯纸淡白, 上面勾绘着千丝万缕的红线, 似是描绘了人间极乐。一尾曼珠沙华,格外醉人幽美,在凡间乐事中开得分外妖娆,仿佛散发着馥郁香气。
    云兽毫无声息地落在纸灯上, 一根苍白有力的手指,在鬼气森然的夜里,轻轻递了过来。那小兽敛身低头, 落在干净的掌心,呜咽着蹭了蹭他的指腹。又有另一只手伸过来,柔和地抚了抚它的脑袋,姿态轻缓,带着尘世之外的轻灵优雅。
    要来了,是吗?rdquo;
    几声低低的轻笑,萦绕在杀机沉沉的树林之间。另有一人,却似在不满,他的语气漠然,带着浸人的寒意,别碰我的吞云兽。rdquo;
    远方隐有一队飘渺的身影穿雾破云而来,在海潮般的云雾翻滚中悄无声息地前进着,来者似乎十分心急,个个身形轻快,衣带飘诀。
    如霜雪般冻人的黑衣神君挥开一道庞大的迷障,那群急切的身影瞬间迷失在诡异的林间。旁侧的白衣神君轻轻叹息了一句,清夜,你的脾气还是那么差。rdquo;
    不及你的品味。rdquo;名唤清夜的神君睨了眼同侧之人掌中的纸灯,他墨黑的衣角流水般泻在风里。忽有微凉的清风拂过,带过几缕泼洒的发丝,黑衣神君蓦然消失不见。
    不远处,炼狱鬼池。
    清明的月光争先恐后地挤满这鬼魅树林中偶尔空出的一方天地,生怕拂照不能。幽远深邃的潭间,不断冒着汹涌的气泡和透明的残肢。那些魂魄嘶吼着、争簇着,一个个皆想要踏出这片泥沼。
    一双纤白的手,猝然从潭中撑了起来。那双手似乎并不畏惧身边魂魄的啃咬,手主人努力地想要脱身于泥潭。几张狰狞的脸,却在手的周围如闪电般破水而出,带着沟壑嶙峋般的森骨寒意,狠命地想要将其拖拽下去。
    小梨涡!你出来!
    贾思敏快速运转着灵力,不断将周身的残魂拍开。她边动作着边汲取着原主的记忆,脑中所及之处皆是与魂魄厮杀的片段,并没有额外有效的信息。
    这个世界的灵导呢?
    小梨涡哭丧着脸,她在贾思敏的丹田处检查了好几番,终于得出了一个不那么好的结论。
    老、老大,这个世界的灵导好像被原主给吞了!
    贾思敏:hellip;hellip;
    在潭中搏杀的贾思敏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她幽幽道:你说我是不是五行缺水,所以碰上水准没好事?
    始终沉默不语的琉克西娅也冒了出来,她冷静地分析道:这些魂魄是杀不光的,他们的再生能力很强。如果想要脱身,依我看hellip;hellip;你需得把这些鬼魂都给吸收了。
    贾思敏心累之余不免生出几分自娱自乐的心思,她嘶了一口,突然乐声道:小梨涡的本体是郁夷养的一株梨花,那琉克西娅你的本体又是什么呢?还有这个世界被吞的那位灵导。
    琉克西娅:hellip;hellip;我是什么并不重要。被吞的那位本性活络,说是被原主吞噬,我看自身逃逸的可能性更大些。
    小梨涡瞪大双眼,猛地出声:我看你就是跟我不对盘!
    丹田两道声音一道活泼一道冷淡,倒是给贾思敏吸收整个潭内的魂魄增添了不少乐趣。
    她缓缓闭上双目,磅礴的雾气自她周身氤氲而开。那些空洞的眼窟、嘶叫的煞鬼、挣扎的肢体,一切在她丹田的运气之下化成茫茫一片恍若实质的魂魄之水,逐渐被她的躯体吸收。
    一簇莹莹白芒骤然自她身上亮起,那道光柱清润透彻,带着凉淡的凄寒之意。
    无数鬼魂的狂嗥回荡在整个死气沉沉的林间,连姿态鬼畜的树木似都颤了一颤。那些凄厉的叫声渐渐化为空灵的吟唱,在贾思敏周围形成一个席卷的狂澜,连绵不绝地卷噬着潭中所有的死物。
    贾思敏只觉丹田充沛得几乎将要爆炸,灵力就在失控的边缘,她怎么做都没有最好的对策。她冷静地一点点分流着体内暴虐的力量,小心地控制其中消化。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几道漆黑的冰棱横空而来,那些冰柱裹挟着风雪,忽而向她的位置猛袭而来!
    鬼魂的吟唱倏然停止,连氤氲成形的魂魄之水都有重新散开的趋势。贾思敏眉尖一蹙,顿时强自按下灵力的暴走,挥手间几只哀嚎的魂魄便被她丢了出去!
    龇牙咧嘴的魂魄悻悻地将飞驰而来的冰柱尽数绞碎,他们古怪的身躯渐渐被风雪凝结成冰,随即迅速地化为散逸的气流。
    黑衣神君踏风而来。
    他的面容苍凉沉郁,漆黑的眼眸深如子夜,里面仿佛凝结着难以融化的坚冰。他缓缓抬起手臂,似要将潭中的少女剿杀在场。
    清夜!rdquo;远处倏尔响起一道清润的呼喊,这道声音极为轻灵,如同天界最干净的朗风,涤清了不少森然的鬼气。
    清夜,她已顺应天地化为人形,你万万不可mdash;mdash;rdquo;
    闭嘴。rdquo;巨大的冰障陡然矗立出现在空中,阻挡了年轻神君的道路。白衣神君急急停下了步伐,摸了摸差点撞上冰障的鼻尖。
    哎呀,真是乱来。rdquo;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挥袖间抛出了几股细细的红线。这些红线看起来和灯笼上的线络并无不同,朱红的线丝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锋利光芒,显然是上好的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