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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你们两位之前看到的, 那是他的第二人格,那个人格认为他是名心理医生。我们认为这和病人这两年的经历有关,因为将他置于疯狂和无助状态,最直接的推手是他之前的主治医生,因而在启动自我保护机制的情况下, 他分裂出来的次人格便是同样是个临床医生——医生这一身份在那时候主人格的认知下,可以让本我免受伤害和束缚。”
人格分裂的形成是有很多重原因, 但归根到底就是为了自我保护。主人格承受不了来自外界的伤害, 崩溃之后就会形成次人格,这个次人格肩负地就是为了保护主人格的任务,因而会和主人格在性格上有很大的不同,基本是都是相反的。
陶博尽可能地解释给南父和南母听, 南父一脸沉重。
南母即使痛心,可还是努力理解着陶博的讲述, 听到后面时, 她几乎要跟着崩溃了:“甫年他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竟然觉得医生这样的身份,就可以来保护他!那他当时到底得有多害怕, 多难受啊。”
南父揽住南母,勉强还能稳住心神:“他还能转换回来吗?我是说我们甫年,别用主人格来形容。”
陶博能够理解病人家属的心情,态度仍旧恳切耐心。
关于人格分裂,主人格通常情况是不知道次人格存在的,但作为被分裂出来的人格,对主人格有相当的了解。
一般来说,主体人格占据身体和意识的时间最长,对外情况下,都是主体人格,通常在受到精神刺激后,主体人格承受不了外界带来的压力,就会转变成次人格,也就是客体人格。
但现在南甫年的情况是,主体人格近乎崩溃,受到了许多不可逆的损伤,所以封闭了自我。再有即使没有第二人格,南甫年本我的精神状态,就十分地不乐观,极有可能都做不了正常的交流。
因此在这种主人格意识接近封闭边缘的情况下,为了保护身体机能,第二人格会长时间作为对外人格存在,直到主体人格自我修复完毕。
当然了,如果有一个安全的外部环境,面对着能让主体人格感觉到安全、温暖和爱的人和事物,主体人格还是能被唤醒的。
陶博最后不得不强调,让南父和南母做好心理准备,即使他们认为的南甫年接管了身体,恢复了意识,他在最开始的时候也不会是正常又健康的状态。
另外,也着重强调让他们夫妇最好不要做出任何刺激南甫年的事,也就是不要提起任何能让南甫年联想到他会来到精神病院的相关事宜,这其中自然就包括了南毓年。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南甫年恢复意识。
南母听到这儿,心如刀绞。
南毓年和南甫年兄弟关系之前可好了,南毓年比南甫年大八岁,南甫年从小就是他的小跟班。加上他们家的策略就是成熟稳重的长子继承家业,活泼不定性的小儿子不参与公司事务,跟着拿公司分红就行,这样兄弟俩就更没什么矛盾和冲突了,关系自然不能更融洽。
所以南母从前没有怀疑过南毓年,也根本不会想到南毓年会为了一个女人,就将自己的亲弟弟害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这谁能想到呢。
南父想得更多,他就这两个孩子,如今一个疯了,一个被上面盯上了,这意味着自家公司面临着非比寻常的危机,他本来都要彻底放权了,现在还不得不去奔走,可南父也很清楚,这次是因为上面查了下来,想要完全脱身那根本不可能!
不“死”也得脱层皮。
尽管心力交瘁,南父也没有丢下南母和小儿子不管,去处理公司这次重大危机,而是从陶博的办公室离开后,扶着南母再去见了小儿子。
南母喃喃道:“甫年——”
南父没法叫出口,只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小儿子。
“南先生,南太太,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次甫。”顾青生疏而有礼道,接着迎着南氏夫妇听到他那么说而错愕的目光又道:“是的,我很清楚我是甫年的第二人格,我被分裂出来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保护他。”
“相信陶医生已经和你们解释过了,也和你们说了唤醒甫年的策略,对吗?”顾青顶着南甫年的躯壳,扮演着南甫年的第二人格,“我其实很高兴见到你们夫妇,即便在封闭病区,其他病人也基本都有亲属来定时探望的。还有甫年他从没有喜欢过精神病院,虽说后来他的意识已渐渐恍惚,不知道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啊—”南母捂着嘴,强忍着没哭出声。
南父心里也很不好受,他一个正常人一路走来,都觉得这精神病院的氛围莫名压抑,何况从小骄纵到大的小儿子。从前南父还觉得小儿子太不定性,还和他的狐朋狗友到处惹是生非,现在他宁愿小儿子继续闹腾。
南父揽住南母的肩,安抚她道:“我去和院方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让甫年回家,我们可以请最好的专家来家里。”
“我认为还是继续呆在专业机构,接受系统治疗得好,”顾青提醒道:“不过有部分治疗方案是需要亲属,尤其是一级亲属参与和配合的。作为一名心理医生,我是非常希望你们能够报以积极态度的。”
这种感觉实在太微妙了,南父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你,你——”
顾青明白南父的心情,接了南父的话茬道:“在《精神疾病诊断和统计手册》中,多重人格被界定为‘在个体内存在两个或两个以上独特的人格,每一个人格在一特定时间占统治地位。这些人格彼此之间是独立的、自主的,并作为一个完整的自我而存在’。因而即使我知道我是一个客体人格,但不妨碍我拥有自我。”